薛南星心头一凛,果然没这么容易。
既然等闲糊弄不过去?了,那便来个预先认罪,以小换大。
她长睫阖了阖,“咚”一声跪伏在地,“属下有罪。”
向?来倔强的韧草忽而轻易低了头,陆乘渊有一刹的错愕。
他缓缓转眸看入薛南星的眼,“哦?何罪之有?”
“实则王爷回京那日,在凤南街上,属下欺瞒了王爷。”薛南星的头几乎要贴到地上,“属下罪无可恕,不敢奢求王爷原谅,但这一桩桩的案子?是真,属下也是真心效忠于王爷,如今只求能替王爷解忧,早日……”
“说实话!”一道寒声落下,将薛南星后头的话生生掐断。
薛南星眼前一黑,油嘴滑舌是不管用了。
她默默避开陆乘渊眼底的寒光,讪讪地道:“属下此行远由祈南赴京并非为?了寻亲,而是为了查这玉佩的另外半块。”
陆乘渊视线定格了一瞬,漆色凛寒的眼底渐起涛澜。
原来即便是早就猜到了答案,也经不住在亲耳听到的这一刻分崩离析。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然溢出两个字,“继续。”
话已出口,薛南星硬着头皮继续胡诌,“属下在家乡曾有一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婚期刚定,她却不幸染上重病离世了。”
她说着,悄悄瞟一眼崔海,见他不动声色,心里不由定了几分,接着道:“属下本以为?这段感情就这么结束了,可就在整理她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封由京城寄来的信,里面?放着这半块玉佩。也不知?是预感还是鬼迷了心窍,我偷偷拆开那信一看,竟是封情信,原来她这几年一直与京中一人?往来,而这半块玉佩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薛南星半抬起身?,双拳紧握,眼眶里甚至噙着的泪花,“十余年的感情付诸东流,属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思虑许久后,属下决定要查清那姘夫是谁。但如今人?已经不在了,唯一的线索就是这半块玉佩。于是,属下便带着玉佩来京城,看看能否查到那人?是谁,亲口问个清楚明白?。”
陆乘渊听完,眼底涛澜忽地一瞬荡尽,唇角一勾,一下失笑?出声,“好,很好,好得很……”
他连说三个“好”,却是一字比一字冷,末了,泠然如冰尖。
声音顿住的瞬息,唇角的那抹笑?意也消散殆尽,于下一刻,化为?眼底狂怒的风暴,吹散原本蓄在眸中的雾气?,所有的愤怒、不可置信、嗤笑?与失望,全?都?毕现眼底。
甚至连他的语气?都?是讥讽,“依你所言,岂非本王就是你那未婚妻的姘夫……而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是当年的老?御史?程大人??”
“啪”案桌上清脆一响,声音不大,却震在人?心上。
薛南星与崔海的目光循着声音,同时落在案桌上,原本的半块玉佩旁边赫然又多了半块,玉蝉一头一尾,莹润透亮,俨然就是同一方。
崔海心中大惊,王爷何时有这样半块玉蝉佩了!?
他稳了稳发软的膝盖,不露声色地去?瞅跪在地上的人?。
只见薛南星眼底燃着灼灼火光,正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玉佩,仿佛要将其看透了灼穿了。
不是没想过能从陆乘渊身?上找到线索,然而她却从未想过,日久萦绕于心头的疑团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解开。
胸口仿佛藏了一千只急红眼的兔子?,一万只奓毛的小狼,有一瞬,她甚至想腾起身?,揪住陆乘渊的衣襟质问他为?何会有另外一块,外祖父的死他到底知?道多少。
可在彻底弄清楚陆乘渊的意图前,她不能妄动。
所有疑惑与不甘最终聚成一块巨石堵在了喉间。
陆乘渊眼底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