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阵,她张了张口,觉得该说些什么,凤南街那晚误伤魏知砚,怎么都该正式道个歉,这两日又唐突地?找他?帮忙,似乎又该好好道谢。她一时踯躅,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才显得体面且真诚。

可下一刻,身旁那人先开了口,“不知前日所?提,你可考虑好了?”声音很轻,轻得像夏夜的晚风。

薛南星怔了怔,这才想起前日昭王府前,他?曾问自己是?否真的要住进王府一事。可如今人已?经住进去了,她想查的案子还毫无进展,陆乘渊又将卷宗放在王府里,即便是?日日绑着束胸入睡,那也得继续待着。

她寥落地?笑了笑,“左右我都是?一个人,在哪儿都一样,就不劳烦魏大人了。”说着,她抬眸看向魏知砚,他?的神情?被夜色隐去,只留一道被暮霭剪出的轮廓,精雕玉琢般深邃好看。

魏知砚眉心微动,脚下的步子更慢了。他?默了一瞬,倏尔轻声道:“其实,你并非一个人。”

薛南星又是?一怔。她想了想,也是?,白日里查案有昭王和世子在,夜里睡觉还有个无白看着,饶是?外祖父不在了,也还有梁山和忠叔如亲人般看护她,怎么能说是?一个人呢?

眸中?的寥落散了些,她浅浅笑道:“大人说的没错,日日跟着王爷查案子,还能得大人和世子的倾力相助,不能算是?一个人。”

魏知砚也垂目笑了一下,还好,她提及了他?。

他?将目光转向湖对岸起伏的山峦,暮色染着未褪尽的霞霭,将那座山的轮廓映衬得格外清晰,如一头沉睡的雄狮。这是?城南郊外的狮子山,薛南星不知道,但是?魏知砚知道,十年前,她离开京城前,曾经在这里救过?他?一命。

那次他?被毒蛇咬伤,虽及时清了大部分蛇毒,但也有细微的毒液入了血脉,令他?足足昏迷了七日才醒。

这七日虽漫长,可脑里反反覆覆出现的都是?那个小姑娘明朗的模样,耳边响起的都是?那句“知砚哥哥,别睡了,快醒醒……”

于是?他?醒了,可她却不见了。

父亲说她死了,死在青峰崖下。

他?将绑过?他?腿伤的桂花帕子藏好,却没想过?十年后能在另一处再见到一样的帕子。帕子的主人褪了年幼的稚气,但身上那股坚韧无畏更胜从前。

秋日里常常思?念的那个人,如今在夏夜的长风里,竟也时时地?想了起来。

魏知砚收回思?绪,微微垂下眼眸,“其实,那晚……”

“大人,到了。”

魏知砚抬头才发?现,二人已经走到了同福楼的马厩前,马车也已?经备好。

这段路实在太短了。

那头薛南星已一步跨上车辕,恭敬地?揖了一揖,转身进了马车内。

魏知砚自嘲般笑了笑,其实他?想说,他?早就认出那晚在凤南街的人是她,他?也早就认出了那块桂花帕子。

薛南星回到王府时,已?是?暮色四合。

她问过?府门前的守卫,得知昭王申时便回府了,想来此?刻应该在书房。

虽说不知者不罪,可早上冲撞了陆乘渊,薛南星始终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误会了他?,也不知昭王殿下怒气消了没。

她一路揣摩着措辞,一路往正院方向走去。戌时的更鼓之音刚停下,王府里就已?经一片沉寂,昨夜还通亮的廊庑今夜却只留了零星的几盏风灯。

薛南星方踏进正院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院内各屋的檐角点了罩灯,书室和房内却是?漆黑一片。

她停下脚步,立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探了一眼

书室的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薛南星心下一沉,饶是?昭王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