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有各的心虚,甫一到王府,便极为默契地?各往各的院子里去。

正院门外,崔海立在宫灯下等着?,远远便瞧见厮役提着?风灯疾步走来。

“急什么急, 失了体?统。”他正欲训斥一番,只见那?厮役后?头还跟着?一个人,一身玄色长衫, 箭袖收得紧,身形修长挺拔,自?黑暗中踏风步入廊庑。

这不是王爷么,怎么也穿了夜行衣?

崔海忙迎上去,“王爷回来了。”

“王、王爷?”

陆乘渊眼尾都未扫他一眼,面色沉沉、一言不发地?径直往正院里去。

崔海怕是出了什么大?事,忙从厮役手中夺过风灯,追了上去。

然而他却看见,一向泰山崩于前都不形于色的昭王,火急火燎地?回屋,竟然是为了……

去净室沐浴!?

“啪”一声,净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崔海还未反映过来,只听门后?传来三个字:备冷水!

崔海一愣,冷……冷水?现下尚未至五月,何至于要用?冷水沐浴,况且王爷这身子哪里还能沾半点寒凉。

可若是王爷怪罪,或许还能念及旧情,给自?己留个全尸,若是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可是要诛了九族的。

他抬手扶了扶额角,转身命下人将已经?备好的温水送入净室,尔后?一咬牙,也跟了进去。

“老奴该死,今夜王爷若是要赐死奴才,奴才也认了。可奴老奴宁愿死,也不能眼看着?王爷……”话?到一半,他掀起眼皮去看陆乘渊,蓦地?顿住了。

崔海双眼瞪得浑圆,几个字断断续续从齿间蹦出,“王爷,您,您的脸,红了!”

陆乘渊何止是脸红,从藏在密室的衣橱里起,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念头里出现了程耿星,便会有一簇烈火自?他心头纠缠的藤蔓肆意地?烧起来,他浑身上下,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被这烈火灼然焚烧着?。

冰霜消融,几近沸腾。此刻他已经?顾不上冷水温水,哗声坐进浴池,一头扎进水里。

“嗬”

一声惊骇的喘息,陆乘渊猛然从浴池中坐起。

水已经?凉透了,连带沸腾的血脉一起,终于凉了下来。

陆乘渊从水里坐起一点,手撑住额头,恍惚地?揉了揉,开口问道?:“宫里可有消息传来。”

“回王爷,不曾。”崔海迟疑片晌,又道?:“不过徐太?医倒是来过,除了送药,还……”

后?头的话?他没敢再说,无非就是劝王爷去行宫养伤的那?几句,想来王爷也是不愿再听的。今夜的主子本就行径怪异,还是莫要往刀口上撞了。

厮役又拎了几桶热水进来,净室内水汽氤氲,夹杂着?淡淡的药味。浴池里的水翻滚着?,很快被重新搅热。

陆乘渊隔着?水汽问道?:“崔海,你可还记得依兰依兰?”

“依兰依兰?”崔海微一思索,“可是那?甜香味极重的花儿?”

陆乘渊轻“嗯”一声,顿了顿,声音很低,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带着?几分心虚,“方才,本王闻了一些。”

崔海眉间挂起疑惑,若有所思道?:“老奴没记错的话?,依兰依兰乃产自?宁南国的催情之物,性极阳。五年前徐太?医曾尝试以此物入药为引,想用?其阳性压制王爷体?内的寒毒。”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陆乘渊,无奈叹道?:“奈何此物只在情动?之时起效,王爷您偏偏又是个无情无欲之人,徐太?医这才找了毒性更烈的押不庐来做药引。”

凝着?黑暗的目光倏尔一滞,陆乘渊沉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崔海愣了愣,“……老奴说徐太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