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之单膝点地,“当年魏将军救命之恩……”眼神直视天子,“臣不得不报。”
话音落地,君臣之礼已尽。
他缓缓直起身,眼中杀意凛然?。
“还不动手!?”沈徽之厉喝声响彻大殿。
然?而?电光火石间,局势陡变
回应他的竟是?一片刀剑归鞘之声。
一众西南军精锐突然?调转枪头?,长矛对准齐齐对准禁军,两军对峙间,西南军阵列明显厚出一截。院中黑影攒动,重甲士兵沉默列阵。铠甲上沾着干涸的血迹,护腕磨损处露出经年征战的痕迹。
不是?禁军的鎏金轻甲,而?是?边关将士的玄铁重铠。
沈徽之脸色大变,反手欲拔佩刀,却被西南都指挥使?的横刀抵住咽喉,刀锋冷光映出他惊骇的瞳孔,“你……?”
那西南都指挥使?原本戴着狼首铁盔立于阵中,此?刻突然?抬手摘盔,铁盔落地发出“咣当”一声闷响。“沈将军,”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渍,“去岁回京复命时,末将曾在兵部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沈徽之定睛一看,此?人?哪是?什么?西南指挥使?,分明是?西北骁将阮其明!
情势急转。
魏明德面如土色,忽见四周“西南军”纷纷扯下肩头?狼徽,露出底下暗绣的西北军纹。他怔然?看向严崇,喉结剧烈滚动,“西北都司……竟然?是?你们……”话未说?完,一柄寒剑已抵住他的咽喉。
严崇大步上前,朝景瑄帝与?陆乘渊分别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禀陛下、王爷,西南叛军已尽数缴械,殿中逆党俱已就缚,请陛下发落!”
龚士昌双腿一软,官袍下摆瞬间氤开一团深色水渍,直接瘫坐在地。
“魏明德!”凌衡暴跳如雷,怒吼,“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话音未落,膝弯便挨了重重一击,钢刀柄“咔嚓”一声将他砸跪在地。
景瑄帝朝陆乘渊略一颔首。陆乘渊即刻将薛南星横抱起身,越过人?群,转眼消失在殿外光影中。
待二人?离去,帝王眼中的波澜渐渐平息。他缓缓起身,再抬眼时,已是?那个令群臣战栗的九五之尊。
魏明德察觉到不对,突然?发力挣脱束缚,扑向文远侯,死死攥住其手腕,高?举过头?,“你诸位方才都听到了侯爷宣旨,太子殿下才是?正统!殿前这个,不过是?残害忠良、弑君篡位的乱臣贼子!”
哪知文远侯抬眸看向被迫高?举的手,突然?翻掌甩开他,展开手中黄帛,“老臣昏聩,方才竟看岔了。此?诏上分明写的是?‘皇二子凌澈,人?品贵重’……”
凌衡脖颈青筋暴起,连连大呼,“不可能!”
魏明德更是?劈手夺过诏书,却见诏书金线龙纹在火光下灼灼刺目,赫然?写着“皇四子凌昭”几字。他手指一颤,诏书险些脱手。
景瑄帝凝视着魏明德瞬息万变的神色,心中亦是?一震。
今日这场局,目的有三:其一引蛇出洞,将魏氏连根拔起;其二肃清内奸,斩断其党羽;而?这其三
便是?寻到这封遗诏。
其实无论魏明德手中握着什么?,陆将军亲笔信也好,禁军异动也罢,于他不过疥癣之疾,唯有这黄帛上的朱批,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不是?担忧皇位动摇,而?是?想亲眼见证那个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的父皇,最终将江山托付与?谁。
原来……竟是?他。
“魏太师!”凌衡突然?扑跪在地,拖着脚链往前爬,“您答应过我的!说?只要我”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却已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引向了魏明德。
文远侯长叹一声,“魏大人?官居一品,这又是?何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