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在榻上,衣襟微敞,几条血色细纹自心口?处蜿蜒而上,冷玉般的眸中泛着骇人的红,乍看之下,竟如画中妖一样摄人心魄,人却?是在笑。
只是这?一笑无悲无喜,仿佛世间万千情绪都化作了眼底的一抹讥诮。
薛茹心最?是憎恨见到这?样的笑,可?眼下见他这?般,心底却?说不上的畅快。
“王爷没听见么?”她?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太医院的人糊涂,竟送错了药。我特地来给王爷送对的药。”
陆乘渊眼底的讥诮渐次消散,一双猩红得近乎妖冶的眼眸望着床幔,又似穿透了虚空,什么也没看,片晌,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薛茹心恍若未闻,拔开药瓶的红绸塞子,端起矮柜上的茶盏就要近前。还未触及榻沿,就被他猛地推开。
“哐当”一声,茶盏与药瓶同时坠地,碎瓷四溅。
“滚!”这?一声带着粗重的喘息。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仍用尽全力?抗拒她?的靠近。
熟悉的厌恶感瞬间冲散了薛茹心方才的快意。她?眼角抽搐,寒声道:“那小药吏是有去无回了。如今整个太医院的药都在我手里?,你若是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话音落,陆乘渊却?彻底低笑起来,胸口?起伏,牵动心口?的血纹,蛛网般的红痕在他苍白的肌肤上蔓延开来,那双猩红的眸子愈发妖异,“你以为……本王还在乎这?条命么?”
幽深的瞳仁没有一丝神采,尽是漠然。确切来说,是空洞,空洞得像一个死人。
薛茹心只觉得满腔怨恨如重拳打在棉花上,连一点水花都未激起,新怨旧恨涌上心头,却?反倒令她?冷静下来。
她?解下腰间香囊,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纹,“王爷只怕是真的被姐姐伤透了心,见到这?个都无动于衷。不过……”
她?一颗颗拾起散落的药丸,又缓缓靠近陆乘渊,在他眼前慢条斯理地拨弄手心的药丸,幽幽地道:“若我说……姐姐腹中已?有了王爷的骨肉呢?”
此言一出,陆乘渊瞳孔蓦地放大,死死盯着她?,哑声吼道:“你说什么?!”
“听不懂么?”积压多年的怨恨终于冲破了从前对他的畏惧,薛茹心猛地逼近,直视着他几欲滴血的双目,一字一顿道:“我说,薛南星有了你的骨肉。”
“可?惜啊……”她?冷笑一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榻上之人,“……她?很快就要嫁做他人妇了,也不知魏大人得知自己要当个便宜爹,会如何?对待这?个孩子。”
薛茹心话到这?里?,一股扭曲的快意骤然自心底炸开,混着多年来积压的怨恨、嫉妒与求而不得的爱,如同殿内那盆炭火般越烧越近,越燃越旺,自她?心头催开,五脏六腑都要被这?烈火焚烧殆尽。
她?忽然笑出声来,见到陆乘渊那双死水般的眼眸掀起惊涛骇浪,她?笑得越发欢快,几乎要喘不过气。
“怎么?”她?边笑边将药丸在掌心颠弄,“现在还要说不想活么?不想护着你那未出世的孩子么?那可?是一条命啊!药就在我手里?,你确定不要?”她?故意摊开手,见陆乘渊伸手来夺,又攥紧拳头。
“且慢”薛茹心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觉得这?般玩弄还不够。她?收起笑意,眼底浮起淬毒般的恨意,“我改主?意了,我要你求我……”恶狠狠自齿间溢出几个字:
“跪在地上求我!”
陆乘渊几乎没有犹豫,翻身?下榻,却?因毒发体虚,几乎是滚落下来的。“砰”的一声闷响,整个人摔倒在地。
他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却?再度栽倒,可?他紧咬牙关,只微微喘息了一阵,不知是怎样的力?量支撑他又艰难地爬起身?。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