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星轻叹道:“我知道你?是信我的。只是我的心太小,有?些人有?些事?就是非此即彼,容不下?太多。”

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浅浅阴翳,她咬唇道:“既蒙陛下?赐婚,这颗心到底是放不住了,不如先给了你?去。”

魏知砚呼吸一滞。

见她的每一眼他都记得,或恭敬疏离,或冷静自持,或倔强执拗,饶是前日檐顶那短短一拥,也不过?是醉了酒,露了些不真实的朦胧醉态。

但此刻的她是清醒的,长睫低垂,如蝶翼轻颤,俯眼望,颊边飞起的红晕比晚霞更动人。

“南星……”魏知砚再难自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如论真相如何,此案一旦了结,我们便完婚可好?”

怀中的人身子?微微一僵,片刻后,也缓缓抬手回抱住他:

“好。”

这一声应答轻飘飘的,辨不出悲喜,背后是流转在薛南星眼底的无尽惘伤。

袖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点?锐痛让她勉强维持住平静。她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澄明,“知砚,时候不早了,明日你?还有?得忙。”

魏知砚低低“嗯”了一声,双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回府吧,你?且在府中安心等着,明日一有?消息,我立刻来寻你?。”

薛南星乖顺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回走。

来时一路疾奔尚不觉得,此刻与魏知砚并肩缓行,薛南星只觉每一步都重如灌铅。

她无意识地想加快脚步,却在瞥见薛府门?前那对石狮时,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魏知砚也随之停步。

府门?前,赫然立着两人,一高一矮。

薛南星的目光全然被那道颀长的身影吸引,那轮廓她闭着眼都能描摹。

她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魏知砚更用力地握住。

这一握,如冷水浇头。

她猛然清醒此刻松手,便是松开了她接触蒋昀案的唯一机会。指尖微微发颤,终究没有?挣脱。

薛南星仓皇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那道稍矮的身影,这才看清是白先生,而他手中捧着的,正是那个画轴。

不,确切地说,是半个。

薛府檐角的风灯燃得极亮,将那画轴照得异常清晰,那画轴分明是已?经打?开的半个。

心头再次一紧,她知道陆乘渊为何此刻会出现了,不为别的,为的是与她对峙!

……

白九昭此刻心中惊疑不定,昭王明明该在宫中赴宴,却突然夤夜造访,执意要取那幅画轴。可这画轴岂是说开就能开的?明明前日还说宽限两日,怎的今夜就如此急不可耐?

打?不开怎么办?那便砸呗!

这一砸下?去,白九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收回神思,见三人僵立当?场,急忙眯着眼睛上前几步,声音里透着焦灼,“南星,这里头的东西……”

“我知道了。”不等他说完,薛南星打?断,语声一噎,“想必王爷也知道了。”

魏知砚在场,她不便多言。

白九昭似有?所?悟,掀起眼皮觑了魏知砚一眼,“既是如此,那老朽先与王爷说一声。”

“不必了。”一道寒冽的声音截断他的话,“先生回去罢。”

白九昭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草草向众人拱手作?别,也顾不得夜深难寻马车,踉跄着往街角疾步离去。

待人没入夜色,魏知砚沉声开口,“乘渊,你?可知驸马遇害一事??”

陆乘渊眸光微微一动,似有?意外?,却并未答他,而是将目光往下?落了落,定在二人十指紧扣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