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方氏眼神一暗,眼珠转了转,突然?上前接过锦盒,“时候不?早了,来,星儿,二婶替你梳妆。”
说罢,她一面吩咐人引张公?公?一行?去前厅用茶,一面指挥仆役将满院的箱笼搬往南院,自己则不?由分说地将薛南星拉进屋,按在了梳妆台前。
方氏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支桂枝玉簪,对着窗棂透进的晨光细细端详。簪身?在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她不?禁轻叹:“到?底是御赐之物,这玉质、这雕工……”她说着,将簪子搁在一边,“来,二婶给你挑身?相配的衣裙。”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一个尖细的声音隔着门扉道:“薛夫人、薛小姐,公?公?让奴婢来传话,说是御赐的簪子,需得配御赐的衣裙才妥当。”
“这是自然?,自然?是要用御赐的……”方氏嘴上应着,忽想起什么?,扭过头对薛南星挤了挤眼,示意她安心等着,随即快步上前拉开房门,“这位公?公?,瞧我这记性,方才竟忘了取衣裙,都一股脑儿先搬去南院了……不?碍事不?碍事……我这就随您去取,怎敢劳烦公?公?……”声音越飘越远,似乎真?的去取了。
方氏的声音一停,整个世界便安静下来。难得?片刻清静,薛南星揉了揉被吵得?突突疼的太阳穴,目光落到?那只桂枝簪上。
这一看才发现,玉簪并非新制。她拿起玉簪,只见?宝石做的花瓣耀彩夺目,可细看簪头桂枝纹路间,藏着几?道几?不?可见?的细痕,白玉虽依旧温润,却已失了新玉的锐光,显然?有些年头了。
她忽然?忆起崔公?公?曾提及,皇上当年还是勤王时,曾经属意于母亲。再联想方才张公?公?待她的慈爱神色,以及陆乘渊说过皇上对青峰崖之事后?一直心存愧疚……种种迹象串联,她心中豁然?。
这簪子,怕是旧物。
皇上大约是在弥补什么?。或许让心怀愧疚之人亲眼见?到?她平安无恙,便是最好的慰藉。
想到?此,她便不?再多虑,皇上赐什么?便穿戴什么?吧。
不?过片刻,方氏便抱着一个雕花木匣匆匆返回。薛南星换上那身?御赐的衣裙,簪上桂枝玉簪,任由方氏在自己脸上细细描画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方氏终于搁下手中的胭脂笔。
她望着薛南星的脸,一时竟怔了怔,半晌才张了张口,却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最后?索性一把抓过铜镜塞到?薛南星手中,“你瞧瞧。”
铜镜里映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薛南星自己也稍稍愣了一下。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施过粉黛,饶是之前在何?茂的别苑假扮柳烟儿,也只是描了眉,点了颗朱砂痣而已。而眼前这张脸太不?一样了。
发髻挽得?简约却不?失精致,一支桂枝玉簪斜插其?间,与?妆容相得?益彰。唇上朱色浅淡,反而衬得?杏眼愈发清亮,眼尾轻轻上扬,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妩媚,双颊薄施胭脂,又添几?分少女的娇憨。
最令她意外的是,方氏虽在首饰搭配上品味堪忧,这梳妆的手艺却出奇地精妙。
方氏见?她出神,不?由笑道:“如何??二婶这梳妆的手艺可还入得?了眼?”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茹心那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夸过我这个娘亲什么?,唯独这梳妆的功夫,她倒是心服口服。”
薛南星抬眸,竟从方氏含笑的眼底捕捉到?一丝落寞。恍惚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方才方氏为她梳妆时,或许真?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她轻轻放下铜镜,诚心道:“多谢二婶费心。”
方氏笑意更深,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来,再看看这身?衣裳。”说着牵起她的手,引到?角落的落地铜镜前。
这袭衣裙是她喜欢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