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忧心的不是这个。”陆乘渊指腹轻抚过她指尖,“是怕你验尸时?使不上力。”
“验尸?”薛南星当即反应过来,“可是我爹娘的尸骨运回京了?”
“尚未运到。”陆乘渊摇头,“约莫就这两日了。共十三具尸骨,待太后寿宴后怕是有的忙。”他?握紧她的手,“所以?这几日,定要好生将养。”
薛南星听到“两日后”三字便陷入沉思。
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她就能亲手查验双亲的尸骨,为他?们洗雪沉冤。她曾无数次在梦中描摹这一刻,可当这一刻真的近在眼前,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待心绪稍平,更深层的思虑浮上心头:
即便能从尸骨中验出他?杀的铁证,要撼动魏家这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仍是难如登天。魏家与后宫勾连,更牵扯储君之位,若无确凿证据能一击毙命,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将魏家逼宫造反的计划提前。
牵一发而动全身,且不提如今尚不确定魏明德手中还握着什么,单论那蛊毒的解药还没拿到,断不能因翻案牵扯到蒋昀身上。
陆乘渊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似能洞悉她心中忧虑,“验尸之事?你尽管去?做。至于证据……我倒觉得人证物证已然齐备。”
他?眸光如炬,沉声道:“此案翻与不翻,不在证据多寡,而在大势所趋。当年薛尚书清流风骨,程老桃李满朝,朝中多少寒门子弟受其恩泽。如今圣上若以‘为忠良昭雪’之名行事?,必得?清议支持。”
“魏明德此人老谋深算,这些年?来他?既不结党,也不营私,反倒处处提携寒门子弟,这般作派,连朝中清流都对他敬重三分。以?致皇上虽有意打压世家,却对魏家无从下手,反而更为树大根深。”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借势而为。他越是装作清正,就越怕沾上谋害忠良的污名。因而,证据或许不必多么确凿,半块碎玉足矣。而我们要做的不过是……”陆乘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让你该想起的事?,都?想起来。”
薛南星蓦然会意。
的确。
再没有比劫后余生的遗孤更有力的证人了。那些记忆既然能消失,自然……也能“重现?”。
陆乘渊接着道:“魏明德最大的倚仗,无非是那封先帝遗诏。他?想借文官清议之势,指斥圣上得?位不正。但若先让天下人看清他?伪君子真面目……届时?,纵使他?手握传国玉玺,也不过是块废石。”
他?将目光落在画轴上,“所以?这画轴你且去?找找白先生看能否打开,若是不能,便毁了。”
薛南星略作思索,问道:“但倘若那封遗诏在魏明德手中,而这画轴中的另有他?物呢?”
“那更好。”陆乘渊勾起唇角,“正好看看,这位‘清流领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见他?这般从容,薛南星心知这两日他?必有布局,可指尖仍不自觉地收紧。魏明德能走到今日地位,既敢谋反,必有万全准备,他?手中一定还握着其他?东西。
那画轴在掌中愈发沉重。
可不论魏明德计划如何,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拿到解药,替陆乘渊解了蛊毒。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快。在魏明德有下一步举动前,先将计就计,从蒋昀那里拿到一部分解药。
正思忖间,又听得?陆乘渊忽将话锋一转,“对了,我已向皇上禀明心意,请旨赐婚。说到底,婚姻大事?关乎两个人,皇上说想见见你,也问问你的意思。我想,太后寿宴便是喜上添喜的好日子,不如……”
“太后寿宴?”薛南星蓦地抬眸,诧然道:“那岂不是两日后?可是……”
“可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