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渐渐转深, “相传,佛教大护法阿阇世王因轻信提婆达多谗言, 幽闭父王在七重室内致死,篡夺王位。后来他逐渐有了悔意,在佛陀的?慈悲教导下进行忏悔, 最终得?以解脱。”

“王爷可知他为何突然悔悟?”她问完,又很快答道:“因为他在晚年做了一个梦。梦中, 被他害死的?父王含笑对他说:‘你终是我?的?儿子。你虽害我?性命,我?却无怨。愿你早日醒悟,走上正道。’他的?父亲不仅不怨恨他,反而劝他尽快去找佛陀忏悔,只?因一句话你始终是我?的?儿子。”

说到这里,她将语气缓了缓,道:“那日月娘来找我?, 我?曾问她,你既然如此恨你爹,为何还要求我?替他找出真凶。她只?答了一句:‘因为他始终是我?爹。’”

陆乘渊眸光微动, “你是说,抄此经?书之人对至亲心?怀愧疚,欲效阿阇世王忏悔赎罪。而这句话让你联想到张启山?”他略一沉吟,“但出家之人,心?有罪孽者不在少数。”

薛南星点了点头,“单凭这一点确实难以断定抄经?书的?就是张启山。”说着,她翻开手中经?书,又从?方才清理出的?经?书里挑出另外一本,同时递到陆乘渊面前?,“王爷,不妨细看?……”

“这笔迹……”陆乘渊目光一凝,“落款都是‘明厄’,笔迹却完全不同。”

薛南星微微颔首,举起经?书转向立在不远处的?弥光,“小师父,抄写这两本经?书的?师父你可认识?”

尘一凑过眼来,见到经?书上落款的?“明厄”二字,合十道:“回施主,认识。”

他见薛南星拿着两本笔迹不同的?经?书,大致猜到她疑惑什么,又道:“明厄师叔因在四年前?那场大火中烧伤了右手,故而这两本经?书的?笔迹才会不同。”

“那他的?脸......可曾烧伤?”薛南星又问。

尘一愣了一下,“施主怎么知道?”他随即叹道:“不仅脸毁了,嗓子也烧坏了,彻底哑了。不过师叔极为刻苦,右手废了后便苦练左手写字,不出两年时间,竟比常人右手写得?还要工整。虽说哑了说不出话,却也能帮寺里记录香油账册。每年来灵坛祭祀的?香客众多,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从?无差错。”

“灵坛?”薛南星心?中猛地一个激灵。

陆乘渊冷道:“一个常来灵坛祭拜,一个记录香客名录,也算是父慈女孝了。”

薛南星沉思?片刻,不管弥光答应与否,将经?书揣入怀中,“小师父,这本经?书借本官一用,不日归还。”

出了藏经?阁,烈日当空,蝉鸣震耳,仿佛这一出一进间,盛夏就真正到了。

二人跟着尘一,往西侧的?另一间僧庐走去。

日头已经?西移,明晃晃地迎面照来,薛南星抬手遮在眉骨处,眯眼望向刺目的?天?光,忽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陆乘渊回眸。

薛南星望着尽头逆着光的?僧庐,沉默了一下,“我?在想,眼下贸贸然进去,怕是不妥。”

陆乘渊见她眉宇间的?忧色,大致猜到了,“你怕他不肯说实话?”

薛南星点头,“我?想,一个为了假死脱身,不惜杀害挚友,与一具腐尸共处一室八日的?人。一个已然脱身,却为了守护女儿留在宁川,自毁容貌,废去右手,甚至可以四年闭口?不言的?人……我?看?不透,只?觉得?他不会轻易松口?。”

她沉吟一番,蓦地抬眸,“王爷,我?想先见见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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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刻过去,日头渐渐西移,灵光寺又迎来一波香客。

寺外,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停下。

车帘掀开,一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