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在薛南星眼中,唇角似笑非笑, “沈某人既非良药, 也非大夫,纯甫兄腿疾犯了让在下?陪着能做什么?”

薛南星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她蓦地瞪大眼, 带着质问去看陆乘渊, 可甫一撞入他的眼,这种不可理喻霎时变作了不可思议。

陆乘渊本就生着一对桃花眼, 眼尾稍长微挑, 可偏偏这样好看的眼尾平日里是清冷的、凌厉的。然?而此时此刻,眼尾的清冷与凌厉被三分?醉意隐去, 余下?盛满雪的清亮眸子,一笑似有微霜般的温柔。

她心中突然?生出一道念头,此人不是在为难她, 而是在……调戏她!

一股热意倏地直冲脑门,薛南星的两颊登刻间红成一片。

何茂自以为审时度势, 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沈大人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不如?由?下?官安排人手护送您,再请个城中医术高明的大夫……”

“何大人!”薛南星实在不愿再听他废话,骤然?厉声喝断。她脑中飞速盘算出个借口,面色沉郁道:“明日需要查阅的税赋清单还未理完,本官原想着今夜专心整理,可眼下?腿疾犯了, 恐怕这几日都下?不了地。”

说?着,她定定地看向陆乘渊,目色中流露出七分?妥协与三分?郑重其事, “此乃正事,耽误不得,烦请沈大人援手。”

陆乘渊眉心一颤,默然?转眸看了眼薛南星的左膝。

须臾,手中折扇“啪嗒”合于掌心,他长叹一声,勉为其难道:“既是正事,自然?不能耽搁在本官这儿了。”言讫,又轻拍了拍何茂的肩头,“何大人,今日十分?不巧。来日方?长,咱们择日再聚。”

何茂听罢二人所言,酒气?顿时全散了,点头如?捣蒜,“是是,择日再聚,择日再聚。”

*

薛南星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出了醉逢楼,几番推辞下?,直至上了马车,才总算将?何茂打发走。

薛南星放下?车帘,不由?地松了口气?,“可算走了。”

一转头,便听得陆乘渊冷声讥诮,“谎言信手拈来,果然?没?让本王失望。”

薛南星暗暗腹诽,可奈何有求于人,只?得挤出一丝苦笑回应。适才经过状元街时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那远芳书斋本就有几分?蹊跷不说?,单凭“以字易物?”那四个字就得拉着陆乘渊去一趟。若能设法?让他留几个字,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陆乘渊的目光忽然?落在她左膝上,见她仍用手扶着,问道:“真的还疼?”

薛南星手指蜷了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有意无意地扶着膝盖。不疼是假的,可再疼也得忍着,比起这点皮外伤,去远芳书斋更重要。

她赶忙松开手,“不,不疼了。王爷,眼下?回客栈还有些?早,不如?先去远芳书斋瞧瞧?”

陆乘渊沉默地盯了她一阵,并不回应,只?冷冷道:“过来,本王看看。”

“看!?”薛南星猛地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