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指示什么浪费口水,只要有一点点漏空的意思,多少人就虎狼一样扑上去了,谁没有敌人,谁没有同党?眼见着能把人拉下马,谁会放过如此良机?自己上不了,拼死也必须推上自己的人马。错过一次,最少也是三年白干,谁耗得起?”*

句句残酷,句句是真,如今就是个你死我活的世道,谁不是为了那点好处汲汲营营?更何况他们投身的不归路,更不像社会上行商的尚可以携手共赢;权力的盘子从诞生之初便画了紧箍咒,扩张尤其不易。谁都想跻身其中,有上,势必有落。更不必说,公安、军队本就定义为一个政权政体的暴力机关,是这权力体系里争夺最残酷、最激烈的那一份。奉星如哑口无言,他点头认了,更有一种荒谬之想:再料不到,有一天竟轮到柏千乐来教他世故了,真是风水倒流。

*

回到柏府,各自梳洗用饭不提。饭后奉星如散步回来,不妨在柱子边听见细碎的话音:“老二……不太顺利,他那些生意……比我预想的麻烦……”他头上一盏吊灯,灯用得很老了,光芒并不柔和均匀,将他的身影也拉得浓暗不均,他看见自己的投影倒在地上摇晃。

窃的行径终究不能掩饰,他清咳一声,那厢果然收了话音。他放重脚步,现身亮室,状若一无所知。沙发上交叠双腿的男人递来视线,柏千乐已经拍了拍身边的靠枕:“哥。”

奉星如在他身边坐了,沙发宽大,他不得不往前探出身子,看水,泡茶,分杯。递至柏淑美面前时,他顺道感谢:“姐姐平安,多谢你费心。”

柏淑美不提,但他不能也伴傻假装不知,这是两回事。果然柏淑美接过茶,尝过,略略点头,便是认了他的谢。奉星如递给柏千乐:“千乐,你也辛苦,这几天车接车送,陪我奔波。”柏千乐应得爽快:“哥,还讲这些?早点把八字给我,我好找人算了。”

奉星如自忖人情谢毕,他破坏了他们的密谈,该尽早抽身将秘密还给他们才是。于是他承着柏千乐的话告辞:“你说的是,那我上去问清楚……”

他脚边还没拐出墙边的彩瓷花樽,一句提醒便钉住了他的脚步:“老二情况不太顺利,你要有个数。”

奉星如微微回头,柏淑美这话仿佛还笼罩着巨大的阴霾也似,他该有什么数?

“要听,你就回来坐下;要是不想听,那就早点走,以后谁问你,你只管说不清楚,不懂,一问三不知最好,保你自己,够用了。”

是,和否,果然是柏淑美激烈极端的性子,全然不容许他中庸的余地。奉星如原地站了一站,他身后的坐在灯下安安稳稳的两个人与立在灯光不及之处的暗地的他,他们中一片对峙的汪洋。

波涛暗生,云涌天际,只差一番正凝稠的风。

割裂的拉锯漫长也短暂,很快,奉星如沉着脸色,调转脚步,终于还是如柏淑美所言,投身他们秘密的中心。他想,立锥孤岛虽能一时自保,终有沦陷之忧、丧身之怖。

既然他选择坐回来,那么,再没什么话是不能坦白的了。柏淑美向柏千乐扬了扬下巴,“老大那边有什么消息了,他见到人没有?”

“见到了,开完会见的,账本那位已经收了,至于加不加码,还没作表态。他问二伯之前的生意”

柏千乐瞥向奉星如,奉星如既不看他,更不看柏淑美,视线落在银制的提梁壶上,水开了,他便缄默地添水。柏千乐继续陈述:“他那些门路,他过手的每一份合同,都足够他牢饭吃到头了。”

连柏淑美都静了,他玩味这句话,品出其中乖张处,于是很热讽:“谁不是灯下黑老二办的事,建国以来谁家不这么办?他倒好意思,摆高姿态来恐吓我们。老老实实挣钱不说我们,单他们那一条街上的八九十家早饿死了!不就是想要价?”

柏千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