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
他热讽的目光紧紧追着柏淑美,柏淑美扭开脸,随后像是不忿,又转来,狠狠瞥他一眼。
自此,各看各的风景,再无交流。
奉星如夜里久违的作了梦。梦境交叠,同样的玻璃,先是爸爸,男人铁骨不屈,惨淡天光盖不住他作为一个父亲对稚子浓烈的爱,他那双手镌刻在奉星如的记忆力,在玻璃背后寸寸抹过仿佛掌纹都清晰重现。随后光影变幻,玻璃后的人成了他的丈夫,柏兰冈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盛满他无力辨认的幽思。
同样烙印在他魂魄里,还有另一双眼睛奉星如勾画不出它的形状,他急急坠落,从云霄陡然跌落下地,“铮”地一声,他蓦然惊醒。
天色青得浓重,他灌了热水冰箱里有的是冷酒,但他手足冷汗浸浸,头脑也不甚清灵,一点响动就能将他喝醒,他给自己此刻的战栗定义风吹鹤唳。酒伤肝,冻伤阳,忧思悲恐惊百感交集,他终于直面自己的衰退和虚弱。握着热水杯在帘子后展眼眺望,夜机的信号灯闪烁着滑过天幕,也不知道柏闲璋他们是否得偿所愿。
夜里休息不好,白天精力变有些不济。奉星如探望临近产期的奉尉芝,女人即便躺在病床上,敏锐不减。比起奉星如关心她肚子里未面世的外甥,她更关心奉星如的处境。奉星如不愿向她隐瞒,但也仿佛难以坦诚,他措辞片刻,还是她一语点破:“你没睡好。”
成年人彼此留下几分体面,没睡好,就是足够狼狈的表示。奉星如默认了,他握着奉尉芝的手,良久,终于还是挑了些好不好、坏不坏的事态来说。
奉尉芝与他不同,她当惯了官太太的,政治的敏感性非同一般。从他话里听出许多文章,反过来提点他,奉星如一一记下,说是来探望,结果到是他受了关照。
当他归途,车子冲上通往柏氏府第的山坡,落日红光万丈地悬在半空,橙色余晖太盛亮,眼前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淹没其中,暖得完全是火一般的烈焰天幕,却因太过盛大,反而显出科幻片般的冰冷质感来无处可逃,仿佛人必定被落日的火焰吞噬。老实说,奉星如正想起《银翼杀手》
电影里也有一场辉煌的金色夕阳。
结尾的滂沱大雨中,复制人即便在垂死之际,依然露出轻蔑的微笑,奔赴死地:“我见过你们人类绝对无法置信的事物,我目睹了战船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他不知道自己生命中那条穿越唐怀瑟之门的c射线何时才会闪耀,也说不上盼望抑或怀疑,是否真有那样一场大雨,能令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写到二奶奶那一段,小鸡发现,其实他也挺嘴炮的,特别是对上老婆前男友的时候。是吧柏兰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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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尉芝临盆这天,几乎可谓兵荒马乱。奉星如半夜入的梦,梦里蹄声掣地刀剑相逼、昏黄屏后斧声烛影;又有咿呀绵绵、含幽似倩的娇声魅影,光影盘旋金戈交错,他猝然惊醒,冷汗涔涔,后背一阵阵凉气。似有所感,来电震动惊破这夜
“来医院,你姐羊水破了。”
奉星如猛地一吸,倒灌一肚子冷气。
“马上!”
他披了衣服速速下楼,笃笃笃的沉闷脚步惊动了值夜的佣人:“奉哥?!怎么了”
小姑娘眼疾手快,为他点灯,电流闪过,盏盏依次照亮,从外看去,这原本潜藏于黑夜的宅邸忽然一条烛火长龙倏然腾空。终于这长龙也惊动了外头看守的卫兵,竟然持了武械闯入厅内:“干什么干什么”
奉星如一把推开拦截他的卫兵,殊不知他们的争执引来了更多的乌蝇,泱泱地涌入,越围越密,将门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