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星如跨过。他一定要求奉星如换上他准备的衣服,而奉星如换下来的、从审讯室里穿回来的那一套衣裤,全都扔进厨房的火膛里烧掉了。

“平平安安,大吉大利。”他一边烧,一边祝祷。奉星如发觉往日擦得反光的石砖地面此刻布满黄泥、灰土和雨水踩出的脚印,脏污了漂亮的大理石花纹,摆设也凌乱,藏书报纸摆在地上,毫不顾忌回南天的潮湿;墙上的墙纸明显分了块,褪色和不褪色的,方方正正的色块,明显是从前相框、油画的形状。那些油画粗暴地堆在墙角,仿佛很受遗弃。管家看奉星如的愁容,也很痛心:“简直就是地痞,流氓!没见过好东西,看见一个摸一个,全家都让他们翻完了!还不脱鞋,这地板,这大理石,订做好了整块进口的!!你看看,被他们搞得什么样?花坛也翻烂了,老李伺候那些花草比伺候他儿子还殷勤,今天早上差点血压上来人就梗过去。还说怕我们的墙后面有暗房,非要拆大少爷好生气,训了他们,才收敛一点。”

“还没到抄家的地步,他们怎么敢?”

“怎么不敢你看看他们这个样,牛的很!”

说这话,一个卫兵吊儿郎当地进来要点心还要茶奉星如很看不惯,他从读军校开始,直到自己带兵,一贯很约束,简直难以接受这卫兵站没站相、流里流气的姿态。

“稍息,立正!”他吼了一句,这两个口令是只要当过兵的人都刻进骨子里的反应,那卫兵也不例外,下意识地一跺脚,绷直了腰背。随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滑稽,憎恨地看来奉星如厉声骂道:“你是哪个单位的?你们指战员没教过纪律吗?!”

他鲜少如此气势威赫管家干了这么多年,一直敬他温文和善,从前有些佣人以为他懦弱,于是故意怠慢,他也只是当面说了两句,连责备都没有。他这一恼火,不说管家,连柏家人都倍感意外

柏闲璋扶着楼梯上呆看两眼,柏淑美推他,他才想起下楼:“回来就好,星如,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卫兵在不远处立着,很不服气奉星如的训斥,但柏闲璋横了他一眼更别说他身后血债血偿的柏淑美,霎时间所有翻滚的顶撞被迫地都咽回肚子里。

“听见没有,好好学纪律,还不快滚?”

柏闲璋骂走那流里流气的卫兵,看一地狼藉才顺眼些。他悒郁满肚子火气,若是从前,奉星如必定受他牵连。但柏闲璋只是对外人摆脸色,他口吻不算很好,对奉星如还是尽量关切:“他们有没有对你用什么手段?”

奉星如否认了,除了不给食水和缺觉,他没受其他折磨。柏闲璋极恨:“他妈的这帮孙子不说了,小黄,你先把老五的粥上了,再要一碟参片,蜜糖腌过的。”

管家手脚麻利,柏闲璋也不讲究什么规矩了,就在客厅里摆餐,奉星如先斜眼偷觑柏淑美厨房特意为柏淑美准备的药膳,他就要享用了,而柏淑美竟然一声不吭。

“他们两天竟然连水都不给,怕你胃里空太久,突然吃别的难消化,老五这碗淮山炖瘦肉刚好合适。这是蜜渍参片,鲜人参切了用蜂蜜泡,补元生津最好,又不像鹿茸那些太旺气血的,一下子补得太过。”

柏闲璋在身边,奉星如总要拘束些尤其是他一边阐释,还亲手夹了两片参放入奉星如碗中,在他无声的催促里,奉星如硬着头皮将参片含进嘴里。

鲜人参,还是蜜渍的,说不清这味道甜里带点五加科的生腥气,奉星如吃不惯,也能接受。

柏闲璋满意了,他继续说:“本来也要让千乐送一罐给你,这几天你在,正好了,不然他跑一趟,又有得烦你。”

“大伯你又讲我什么坏话?”

柏千乐夹着厚重文书匆匆下楼,见他们都陪着奉星如喝粥,来不及停留,只撂下一句不满:“留点给我,我先去给二伯送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