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很听话,都依言照做。她一边为奉星如用毛巾包着镯子和热鸡蛋滚敷,一边同奉星如聊天,分散他的心神不然又烫又痛,太遭罪。窗下传来刹车声,听着似乎不止一辆,随后是纷乱的脚步,说话声。

女孩子蛮高兴,“应该是大少爷他们回来了。”

不多时,便听得极重的踩踏声隔墙响起,是上楼梯的动静。门虚掩着,脚步声径直走开,奉星如没有回头,他听见女孩子问“大少爷”“小黄哥”的招呼,男人应她,话音在奉星如后背交替。

一只有些凉的手落在他背上然后握起热鸡蛋,冷热分明,那凉意更明显。

是女孩子手冷了么?

奉星如诧异地回头,体位受限,他只能勉强扭了扭脖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牛皮靴筒。

沿着军装裤腿往上瞧,武装带,金扣军装,领花肩章,然后是那形色靡艳的眉眼,眼下的红痣从未褪色。

男人低着头,因此睫羽轻垂,那一对向来冷淡的眼珠子此刻映满了奉星如,他这样看人,又不声不响,奉星如没有半点防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柏淑美。”

奉星如遭不住,就要起身,却被那只发凉的铁掌按下,那只手钳着他赤裸的肩头,把他牢牢地钉在靠椅上。手的主人不嫌脏,从药汤里捡起新的热鸡蛋,往他背上贴。

“别乱动。”

他不问好,不问疼,也不问烫,更不问种种缘由,只是静默地替奉星如滚鸡蛋,敷药酒。

药酒味重也并不优雅芳香,染在柏淑美手上,奉星如倍感怪异与生分也许是他耐不住此时此景此人此际的怪异。

一个还没完,另一个也上来,在奉星如耳边声如洪钟:“星如,就在家里住,不许乱走了。我叫了医生,晚点让他看看。”

大少爷:我就说老婆要在我眼皮底下看着才行。你看我几天不管他,马上出事了

(Ps,药酒煮鸡蛋滚身体,是壮医里的“滚蛋”疗法,具体操作是用鸡血藤雷公藤等药材把鸡蛋煮熟,用一块毛巾,包着剥了壳的热鸡蛋和银镯子/银戒指等银制品,在不舒服的地方滚动。可以治疗发烧感冒,肚子痛,受惊,经痛,跌打损伤等等。滚过的鸡蛋吸收了病气,不能吃的。而且壮医会看蛋黄上的颜色形状,判断是寒是热,还是邪或者毒。壮医就是壮族医学,俺们广西的特色民族医学!骄傲!)(总算说完了,今天壁画是有点太多了

120中 一

奉星如循声扭头去看他,蓦然撞入一片黑沉的海波里,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知那是一对什么样的眼睛,严厉的,谴责的,更是怒容深重的真稀奇,柏闲璋这样的男人,当尊严与底线屡遭挑衅,一而再再而三,也会他反而沉下愤懑,隐忍不发。

但他知道,柏闲璋必定已怀恨在心男人要成为男人,首先学会的是憎恨,学会向他所受一切不公与欺辱复仇。更何况是柏闲璋这样的男人居高多年,号令千军,更容不得宵小悖逆。

只一眼,奉星如连忙撇开视线,不敢当此时掠其锋芒。他识时务的臣服大概也是一种温驯,稍稍消解了那男人的心头恨,他的口吻平缓些许:“痛不痛?今天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有枪,四个人对你一个,你很危险。他们那枪是张家的一个女婿违规带出来的……”

“张让民的女婿?”

柏淑美冷不丁接话,奉星如趴累了,他抬了抬肩膀,随即被那只铁掌又钉牢,热毛巾绞了药酒盖在他肩上,因为热,药味熏得更浓,直往奉星如嘴里扑。那似乎男人睨他一眼,“敷了好散瘀,别动。”

“不是张让民,他们家的堂亲,走了张让民的关系包市政,没拉张让民下马前,他前还揽了明月桥的土方……这帮搞矿土的,都黑得很。多年横行霸道,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