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否,而在乎奉星如他要亲眼目睹奉星如因高潮而紧促眉眼,嘴唇抑制不住地打抖,他才称心。

因为只有他有权赐予身下人一切痛苦与欢愉。

柏千乐终于满意地俯下来,揽过奉星如的背,阖上眼。奉星如被他密不透风似的抱法勒在怀里,面庞完全埋入了他胸膛的沟壑厚重的胸肉沁着汗擦在奉星如脸上,蒸腾不散,简直可以闷出痱子。更深处传来肋骨下方的隆隆心跳一头年轻而雄壮的龙的心脏。奉星如此刻忽然明白了那些神话作品为何主角总要猎取龙心,这澎湃的迸射血液的鼓点,便是诱惑。

四周馥郁的花香牡丹,苍兰,橙花,橘油,粉胡椒,玫瑰,腊梅,茉莉……奉星如识花有限,他辨不清这股太洋溢的信息素,只知道自己好像卧在万花丛里,一梦入境,便是南柯。

再醒来,更不知人间几何。凌凌的日光渡过帘子,照亮粉墙,外头有人叩门,奉星如呼了口浊气,感觉肺里轻快了许多,他侧了侧脸,看贴在自己肩窝里睡得暖乎乎的情人。

一个人睡着时,周围萦绕着时间的游丝。岁岁年年,日月星辰,有序地排列在他的身边。*普鲁斯特这话倒是不错,奉星如心道,绕着这张脸,岁月星辰也是甘愿的。

扰人清梦柏千乐也叫那清亮的日光、叩门声弄醒了,他往奉星如的枕头里挤得更深,胸膛增厚又回缩可以想见这头雄龙的胸腔里肺泡如何扩张又如何塌陷,挣扎、磨蹭,终于他泄出一道绵长的鼻息,掀开了眼皮。

抱着奉星如在他胸前贴着脸蹭了好几下,才刮掉那些睡意,一把推倒要起身下床的奉星如,踩下脚踏光着脚迈出去。镜子旋转,他的身影便消失了,留下娇花照水的美人面。

一堆臭狗屎。bullyshit。

*引自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卯兔除夕 一

爆竹声中一岁除。

预料到年下宴席众多,未免客人难以分身,佣工也要放假,因此柏府二十八那日提前办了年夜饭。那时是真正的大宴灯火璀璨更胜往年,一家人在东方未明之前便起身梳洗,换上又是一年新裁的年装,柏夫人便领着她的孩子们去进香拜祖宗。六七辆轿车往宫观的山路上开去,一水的黑,泛着同样厚重凝润的漆光,只一似乌色的长龙。

宫观的主事带着徒弟们在山门前迎接,柏夫人扶着奉星如下车,笑吟吟地握手,随后是她的好孩子们依次现身后生名将的柏闲璋,起复有望的柏兰冈,他们兄弟共乘一辆,一左一右地站定在柏夫人与奉星如身后。更远的车里下来的是柏淑美与柏千乐柏淑美在他的位置上止步不前多年了,不进则退,但他又居功至伟刽子手也有功劳,不上不下的,总不是个道理。因此今年军部里又有些声音老调重弹,说,要提名他升将。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有人缄默不语,柏淑美接过小道童递来的香,吹了吹灰。他随着柏夫人迈进殿门,柏夫人虔诚,要跪,要叩首,他站在一旁,撩起眼皮瞥了一瞥高高在上的彩绘神像,祖宗神位也请了出来,就在神像底下,一并受供。他微微低了脖子,便算是鞠躬了。

没有人敢挑他的不是。不仅这脚下三寸地没有,便是常青,军部,甚至联邦,恐怕还没有谁这样不识趣。他直了背,眼帘垂下,自然有人替他进香。他转身避开,扯出口袋巾揩了揩捏香柱的手指。往旁侧眼看去,柏闲璋、柏兰冈他们也都有人代为上香了,他们都是军人,不能有信仰,因此只鞠躬,不跪不拜。

奉星如上前挽着柏夫人起身,柏夫人侧了脚步,往他们那招了招手:“千乐,上来。”

随后她推着柏千乐的背向主事的老道长说:“千乐,你见过玄成道长。”随后她又拿了三只香,柏千乐接过,她拍了拍柏千乐的肩膀:“去告诉祖宗,以后祖宗要多看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