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无依的心,终究要在这一隅天地,才得以安稳。

“元日,跟陶师父回家吧。”

陶眠从树下移步,朝他招招手。

元日用力点了头。

“陶师父,我们回家。”

他提起罗袍,大步地向陶眠走去。就像许多年前,他还是个稚嫩的孩童时,穿着略大的鞋子,啪嗒啪嗒,跑向仙人,跑向山。

他知道山中还有人在等候他。

元日进了院子就找荣筝的身影。被人夸赞稳重有礼的少年,此时却像个孩子似的,一叠声地喊荣筝的名字。

“荣姨荣姨”

陶眠迟了几步进来,元日就要找疯了。

“陶师父,荣姨呢?”

不等陶眠回答,他就要被自己的想象吓个半死。

“荣姨、怕不是已经,她……”

“我在这呢。”

屋内传来虚弱的一声回应,是荣筝的声音。

元日循着声音的来源,一路跑过去。

荣筝坐在门后的一把木椅之上,在靠背处,陶眠塞了许多柔软的圆枕。椅子很大,衬得荣筝的身影更单薄。

她的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两只手也缩在毛毯

荣筝坐在这里,本就是要等元日回来。这里避风。

却不想毯子和枕头搭建起来的小小空间太舒服了,让她一不小心,又睡了过去,没听见元日前几声叫喊。

等她幽幽地开口,元日已经要急疯了。

“荣姨……”

元日蹲在她身前,方便她低头看他。荣筝见他一头的汗,知道这是真着急了。

她抿唇笑了笑,拎起放在桌几上的干净手帕,给他擦擦汗。

“一个两个,都不想我点儿好。明明人还活着呢,总被当成死了。”

她记得六师弟刚上山,小陶按照惯例,给他讲那几个弟子的生平小故事时,六师弟就以为她早一命呜呼了。

这事儿还是小陶写信的时候,捎带着讲给她听的。也不知怎得,荣筝始终记得这件事,想一想都要被逗笑。

元日也知道是自己太着急,这会不好意思了。

“是我……没发现您在门后。”

荣筝把手帕移开,让元日站起身。

少年身姿挺拔,帽插金花,玉带围腰,一身官服衬得他俊俏非凡。

荣筝端详良久,百感交集。

“长大了,元日,不是小孩子了。”

好像只有她停留在旧时光中,蓦然抬眸,发现原来时光卷着人,已经走过很远。

“荣姨……”

元日内心也伤感。自从他离乡之后,聚少离多。他知道荣筝的身子不好,却因尘事所累,始终不得机会来看她。

两人正伤感着,陶眠忽而从门外走出来,胳膊肘下还夹着黄答应。

一屋子的感伤之气,陶眠挥挥手,像要把它们从屋内赶走。

“久别重逢,别那么哀戚。元日,荣筝,明天天气佳好,我带你们放风筝去。”

状元郎衣锦还乡,当地士绅都在城外等候。

桃花山远离人居,元日在城中拖延半日,才得以回山。

山脚下,忙了一天农活的村民们扛着锄头,牵着水牛回到家中。

他们远远望见田埂上有个俊俏的年轻人,衣着华贵,还以为是迷路的行客。

有热心的青年主动上前,问他要到哪里,给他指路。

元日也有多年未与山下的村民见面,只觉得这人的面相好生眼熟。盯着他细细瞧上一会儿,才发现,这黝黑的青年,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你是……李家的哥哥?”

元日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