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将我同别的魔修一般看待,但他仍然觉得我抱有某种目的,为求某些好处。当然了,我确实抱有目的:我希望他能好起来,能继续修行,能像以前一样继续做那个举世无双的云岭大师兄。不过这些私心,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我默不作声,就当是默认。
大师兄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我顿时紧张,深怕他看出些什么,便假装坦然,直直与他对视,甚至眼神中加了些许的压迫与得意。
然而大师兄依旧淡定,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别有用心。即便我已经知道他的身体只是个傀儡,即便他的真身就在池底,但当他站在我面前,我却一点占上风的感觉都没有。就仿佛他还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大师兄,而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李默。
我感到挫败,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我开始唾弃自我的时候,他终于收回了打量我的视线,掂了掂手里的密卷,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你若想和阿青和好,直接对他说便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
“……”嗯?等等?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我明明什么也没说?还有,谁要和他和好?他算哪位!
我努力绷住表情,试图以冷漠表达我的不屑。
然而此时机智如大师兄似乎也没有看懂的我意思,继续道:“他本来就耳根子软,若是你,就更别说了。”
更别说什么?怎么说得好像我只要求和高阳青一定会毫无犹豫地原谅我似的,他现在明明恨不得马上送我归西。
大师兄对我和高阳青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误解?
我幽幽盯着大师兄,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大师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却是意外认真,“你若是实在拉不下脸,我倒是愿意帮你转达,不过……这卷心法还是免了吧。”
这时,我脸上的惊讶已经完全收不住了。
我看着他走到我面前,将金印密卷递回了我手里。闻着那抬手间清冽的翠竹冷香,我心里突然乱了,看着手里的密卷,又茫然地抬头。他对我淡淡笑了下,一拢袖将手背在身后,越过我站到了池塘边。
一个是迎风独立,一个是沉水静寐,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一动一静,诡异而又出尘绝世。我移不开眼,心却又仿佛突然坠入了冰窟。
他不收,是不信这密卷是真的?还只是因为是我给的?
我不敢问,因为害怕听到我不想听的答案,我只能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我明明站得离他很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心中隐隐刺痛,但又不敢发作,我正黯然难过,又听他声音响起。
“舍身心法,谓之舍身,便是舍己之身,渡化人间,这本是与佛门禅心一脉相承。但可惜,这心法却被卑鄙之人利用。”
是了,舍身心法最大的用处便是能转移他人身上的伤势,特别是在此人身体孱弱无法承受伤病的时候,适当转移病痛是非常有效的医治办法。无论使用心法者是出于情谊还是道义,因为是自愿承伤,便也无可指摘。然而“自愿”这一定义其实是可以非常模糊的,有些人便利用这一点,专门收养了一些无辜稚儿,教他们舍身心法,并给他们灌输所谓的“道”,以此让他们“自愿”为他人承伤,并以此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