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避开。
我的视线好像在一瞬间被血染红,等我回过神时大师兄的肩头已是猩红一片,他趔趄着向后,银剑跌落在地上,他后退着触及墙面又滑落下去,擦出一道刺目的红。
我见达山又要落斧,脑海顿时炸开不要……大师兄!
我手一挥,所有的箭矢都朝达山背后刺去,我冲上前将达山一脚踹开。一切都好像发生在一瞬间,当我回过身时,霎时浑身冰冷。
“你……你个叛徒!”达山趴在地上,脸上都是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剔透的水晶瓶,里头翻滚着某种粘稠的红色液体。
“给我!”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摔碎它!”达山喷出一口血,见我真的停住,又大笑起来,“哈哈,什么都比不上性命重要,不是吗,哈哈哈哈咳咳……”
我极力忍着体内翻滚的爆戾,咬牙道:“把它给我……”
“可以……但你必须杀了他!”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回看,便看到半个身子都浸在血泊之中的大师兄。
我顿时找不到自己的呼吸。
谁能想到,曾经令魔修闻风丧胆的银霜晴雪剑,竟然会变成这样。刚才我便察觉到,大师兄比起驱剑更多用的是体术,而这样的转变,正代表着他的修为即便不是全失,但也大不如前。
大不如前……这对于一个曾经斩杀魔修无数的人来说,无异于是死路一条。我还记得在云岭时,大师兄一直如同北辰星一般众星拱之,所谓“天地清明,银雪一剑”,何等风光,现下……
“你给我杀了他!”达山还在嘶喊着,声音中全是嗜血的笑意。
我看着他,奄奄一息。乌黑的长发衬着苍白的面颊,血在白衣上晕染,绮丽无比。他的眸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然而这副眸子眼下却透出些许讶异与……脆弱。
这时候,有一种诡异的兴奋在我心底荡开,抓心挠肺似的让我有一瞬的晃神。
杀了他……我突然意识到我有做到这件事的能力,这一刻,我掌控了他的生命,决定他的生死,这是以前我从来你不敢想的。
仰望着星辰的眼睛,同时也是期盼着星辰陨落的眼睛。我曾用这话提醒过高阳青,但其实说的也是我自己。
即便我死了,卑劣也从未离开我。
大师兄双目微闪,羽翼一般的睫毛脆弱地扇动着,他大概看到我眼底的狂热,低声道:“你变了许多……”????
“你也是。”不再强大到让人刺目,不再遥远到触不可及。我缓缓朝他靠近。“或许还会变更多的。”
“快,杀了他!”达山吐出一口血,眼底却闪着兴奋的光。“杀了他!”
达山的喊叫似乎成了某种咒。
我又朝大师兄走近两步,抬手一吸,那柄银霜晴雪剑便飞入我手中。那剑比我想象地要轻上一些,但异常冰冷,如果我的手不是法术所化,怕是已早就冻伤。我再看向大师兄垂在地上的手心,果然一片红紫。
大师兄看着我朝他举起了剑,目光从剑落到了我脸上,惨然一笑,弱柳扶风似的,竟让我陡生怜悯之意。我到底是心疼的,看着他玉珠蒙尘,零落成泥,我便是替他一想也觉得辛酸。我又会想到,我若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就比如达山这样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的。若是我动手,好歹能给他留个全尸,甚至,我可以带他的尸身回魔界,要是他对世间还有留恋,那我便可让他回来,就如同尸鸠天士对我做的那样。
这隐秘而恶劣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不去,但又忍不住去期待: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颤抖着举起银剑。
也许……可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