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跃身避开,一丈多高的雪浪犹如天幕,在落下后更多的冰锥从天而降,轰轰烈烈,地崩山摧。这里是一个正在崩塌的识海,是……
“高阳青。”
我猛得回头,便看见李默站在我身后。
他披着一件深青裘衣,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手里还提着一个奇怪的铁质灯笼。他将灯笼举高,雪片狂乱地拍打在琉璃罩上,火光似乎要被这阴沉的风雪吞噬,但灯笼只是摇晃了几下,挣扎着撑起一片亮。
我忍不住疾步上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高阳青?”
我用力得抱紧他,风萧声在这一刻似乎退远了,他的呼吸声给以了我莫大的安定。“对不起……”我的心绞紧着,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的悔恨与愧疚,似乎都不是简单的三个字能表达的。
他轻轻拍着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跟我来。”
他举起灯笼,身后隐隐显出一个黑色的影子,像是一座小山。天沉重地压向了地面,雪似乎更大了,劈头盖脸得落下来。
我低头看他的鼻头和眼眶都冻得通红,整个人都缩在裘衣内微微发抖。识海的温度并不影响我,但是对于他来说似乎却是实打实的冰天雪地。
“拖你进入识海只能拖延些许时间。”他开口道,呼出的白雾被风雪吹散,冷起灌入口鼻又让他一哆嗦。“那个符阵……是以你人魂为代价,将丢失的神魔之魂从冥河中交换出来。”
雪很深,他走得踉踉跄跄,还要时不时避开落下来的冰锥,便更是举步维艰。
“符阵真的无法停止吗?”我托住他的背,随他一起迎着风往前走。。
李默叹了一口气,随后点头,“无法停止,也……无法逆转。不说神魔之魂会怎样,人魂若是进入冥河便会消散,我即便能逆转那个阵法,回来的你……也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也就是以残魂苟且于世,到那时心智不全,怕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如此,倒不如死了。“若是变成了痴儿,你可还会待我如一?”我随口一问,李默却幽幽看着我,“不好说呢。”
我愣住,又豁然,“也是,还是抛下我为好,远离仙门,找个能照顾你的,好好过日子去。”
“我不需要人照顾。”李默声音在风中闷闷地传来,“我一个人也能活。”
我解释道:“我不是怕你孤单吗?”
“那你就别死。”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我就不行吗?我忍不住搂紧了他,只觉得我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有这一句话,我已无憾。
我俩停下,朦胧的灯光只能照出一部分石阶,而在夜色下那石阶蜿蜒曲线地超上方伸去,却看不见尽头。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我需要一个不被影响的地方。”李默朝上指了指,“我尚且还能控制我的识海深处,就在那。”
风雪交加中,我变强看到山顶一点星芒似的光,而这天阶曲折陡峭,又有冰雪覆盖……不就是云岭的天阶吗?
“有谁罚过你爬天阶?”
李默一愣,将脸埋进兜帽,眼底些无奈与苦涩,最后化为淡淡的哂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阵疾风,兜帽突然掉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那兜帽的头发异常得短。
我顿时讶异,“你头发怎么了?何人把你头发削去过?”
他随即摇头,“这些以后我都会告诉你的,现在先上去。”
“冷吗?”我观察李默,便见他抖得不行,呼吸有些喘,脸又异常地红。我将兜帽盖好,又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背着李默,这天阶倒不显得难爬。
风雪的呼啸也似乎不那么可怕,冷冽的天地反而衬出一股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