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桌子另一边,拿起茶碗就往嘴里灌,等解了渴,才说道:“对了,师父托人买了几只大螃蟹,这两天应该快到了,你正好赶上,要是有快死的,蒸熟了给你尝尝。”

见他一脸汗,长夏伸长手,摇着蒲扇给他扇风,闻言眼中露出一点好奇。

和裴曜一样,孟师父做螃蟹,也会买螃蟹来看。

如今的孟师父已经不用看了,他买螃蟹,是为了让裴曜多看多琢磨。

他们这儿偏北,螃蟹都不大,之前他就听裴曜说了,孟师父会去码头找相熟的船商,付一点定金,托对方从南边买些大螃蟹。

即使走水路,路途也远,带回来的螃蟹会死不少。

从码头带回来的死蟹,孟师父也有讲究,臭掉的根本不能吃,直接就丢了。

看起来刚死的,他也不让吃,剁碎了喂活下来的几只大螃蟹。

只有养在自家陶缸里,没两天就蔫嗒嗒的,眼看着活不成了,才让裴曜蒸着吃。

蟹性太寒,孟叔礼早年吃过亏,自然不会再犯。

裴曜虽然倔一点,却也知道师父经验足,所知所懂更多,听一听不会有错。

上回孟叔礼买大螃蟹,已经是两个月前,那会儿天热,家里活也多,长夏没来。

活螃蟹养了一段时日,或许是不适应这边的天,没能养太久,最后裴曜吃了。

和自己在山溪里摸的小蟹不一样,这种大螃蟹肉更多,吃着很不错。

长夏见过的河蟹都不大,但裴曜给他比划了,那么大的螃蟹,有巴掌大,又把师父给的那只大螃蟹拿出来,说差不多。

从那会儿,他心中就好奇。

两人摇着蒲扇说一会儿话,突然听见外头有卖柴火的,吆喝声中正好有稻草。

长夏连忙起身,匆匆走到门口,喊住卖柴人。

裴曜进屋拿了钱出来。

等卖柴人推着车离开,裴曜将稻草用木叉挑进柴房中。

长夏用柴篮子装了一些,一会儿点火要用。

他想了一下,犹豫着开口:“要不,下次再来,从家里拉些柴火。”

“硬柴还好,咱们家种地,软柴多,一年下来有剩余,拉一车来,怎么也能用三两个月。”

孟师父又不是外人,自家的柴火不要钱,能省一点是一点。

裴曜一直都是坐船过来,吃喝都有师父给钱,巷子里的人都这么过,他就没怎么操心这些。

长夏一提,他也觉得是这个理,一边挑起柴火一边说:“那好,过几天送你回去,套了车拉过来,顺便也带些硬柴。”

他们家有毛驴有板车,就费个赶路的工夫,不算什么大事。

见银耳泡发了,因不多,长夏找出小炖盅,隔水煨在火上。

这么一点,只够孟师父一个人吃的,用小盅炖煮正好。

灶房里的家当不少,各式各样的东西齐全,有的锅碗小盅他都没见过,只好询问孟师父那些是做什么的。

从只言片语里,长夏听出那些东西都是不曾见过的“师娘”用的。

·

翌日。

一大早,长夏跟着裴曜来到码头。

从城西过来,路还挺长。

一有商船靠岸,在码头等待的脚夫们纷纷围拢过去,等着干活。

码头的喧嚣从清早就开始了,岸上的茶馆酒馆都开得很早,有时夜里也不关门,早起就能看见哈欠连天的伙计。

长夏紧跟着裴曜,两人牵着手,一边走一边寻找商船。

孟叔礼昨天在码头转了两回,熟人的货船还没回来。

今天醒来后,裴曜想着有空闲,清早也凉快,就带长夏来看看,顺便买几个肉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