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羊”是村里人骂杨赖儿给起的,连小孩都知道。

他年轻时为人就不厚道,有好吃懒做小偷小摸的毛病,后来头上长了癞疮,被人背地里起了这个名儿。

陈知和赵琴听得来气,都骂道:“该死的癞头羊。”

陈知又道:“得亏今儿过去了,不然到了明天,还真被赖住。”

“可不是。”赵琴附和道。

裴曜又开口:“我听见山叔那意思,他早和里正说过了,想来癞头羊不能得逞。”

陈知点点头,说:“这是自然,村里开出来的田地,一早就报过了,也是见山两口子运气好,抓了个当场,里正必不会让癞头羊两口子占歪理。”

赵琴骂道:“这老王八,跟他家做邻居真是够受的。”

杨赖儿两边的邻居都不待见他家,以前吵过架也打过架,到如今都不搭理他一家子。

杨见山的靠山田和杨赖儿家离得近,这回杨见山挨着自家的靠山田开出来一亩,恰好和杨赖儿的田地挨住了,对方就起了坏心。

“可不是。”陈知也骂了两句。

两人又说起之前杨赖儿欺负别人的事,骂了一阵,见天色晚了,这才各自回家。

长夏给盆里舀了两瓢水。

今晚晚饭吃得早,裴曜闲着没事,带着弹弓出门,想打两只山雀,顺便去靠山田那边转了一圈。

山雀关进笼子里,随手往里面撒一把谷糠,裴曜就过来洗手。

洗干净后,他拿了布巾擦手,见长夏仰脸看他,笑着问道:“怎么了?”

长夏抿了抿唇,浅笑道:“刚才,我看见你拉偏架。”

杨见山和杨赖儿打起来的时候,他看见裴曜只顾扯杨赖儿,又是拦手又是挡胳膊,嘴上劝了两句,反倒让杨赖儿施展不开,多挨了两拳头。

裴曜笑出声,他把布巾搭在木架上,伸手摸了摸长夏脸颊,扬眉笑道:“那总不能让见山叔吃亏。”

长夏点点头,是呢,见山叔为人忠厚,以前还给他们家帮过忙。

裴曜又说:“里正肯定要骂癞头羊两口子,不然,在村里也难服众。”

长夏也觉得是这个理。

不过,他又看看裴曜,突然想起来,自从成亲后,裴曜再没跟人打过架。

成亲前的几个月也没跟人起过冲突。

好像,稳重了些。

清俊的少年郎高高大大,眉目舒朗,含着笑意。

晚霞的柔光照在对方侧脸。

他眨眨眼,又想起那天裴曜跑向他的情形。

鸟笼放在柴堆上,白狗悄悄爬上去,从鸟笼缝隙咬山雀尾巴上的长羽毛。

裴曜看见,啧一声,过去就扇了狗两个嘴巴子,又吹了几声口哨逗鸟。

狗挨了打,耳朵往后压,眼睛都眯起来,谄媚地摇摇尾巴。

长夏看他揍狗逗鸟,一派少年气,不由得轻叹一声,也不是那么稳重。

【作者有话说】

朝堂事只是背景,应该不会展开描写,这本还是以琐碎生活为主。

82 · 第 82 章

去岁的枯草尚能看见痕迹,新发的野草这里一片那里一片,已渐渐成了气候。

不止地面嫩绿成片,垂柳也长出新芽新叶,随风轻盈晃动。

树梢枝头的嫩叶一天比一天多。

河边不止一个人在挖野菜。

长夏拿了小铲子,拎着竹筐找荠菜,他已经挖了半筐。

白狗跟着他,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到处嗅嗅闻闻,似乎是闲着无聊,就用前爪刨起土。

村里其他人家的狗也跟到河边,两只远远就看见,因为熟悉,跳着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