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杨丰年和裴曜关系又好,杨家父母特地将两人请去吃酒。

因此长夏回家后,家中只有他自己。

已经下午了,冬天的活计不多,一个人吃饭很简单,热两个糙馒头,捞几块小咸菜,还有晌午没用完的泡发笋干。

他把笋干从水里捞出来,切成细丝,直接下锅清炒,吃起来也香。

猪到了饭时,哼叫起来,声音挺闹腾。

长夏将晾温一些的猪食提到后院,倒进去后,肥猪就不再乱叫,埋头甩着耳朵进食。

见天色渐渐暗了,家里人还没回来,他又烧了锅水,想着裴曜今天吃了酒,肯定嫌弃身上有酒味。

洗澡就算了,夜里太冷,这两天厚被子尚能御寒,除了东屋,陈知和他俩还没怎么烧炕。

初冬省一点是一点,等到严寒时,就不会这么俭省了。

果然,天黑之后,裴曜回了家,一身的酒气。

比不得杨丰年喝的兑水酒,他多喝了几杯,一双星眸染上微醺的亮意。

醉倒是没醉,站得也稳,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在外头仔细洁了牙洗了脸,等长夏给他端了脚盆进来后,才发现坐在炕沿泡脚的人笑得有点傻。

下意识的,长夏伸出手,在裴曜脸前晃了晃。

裴曜眼珠子随他手上下转动,还问道:“你做什么?”

即使微醺了在傻乐,也看不出太多憨傻气,依旧是俊朗的一张脸。

只是往常伶俐的眼神钝了些。

长夏不由自主笑了下,说:“没什么,看你醉没醉。”

话音刚落,就见裴曜露出个不屑的神情,两手往后一撑,挑眉说道:“哪里是那么容易醉的,他们想灌我酒,我多喝了半坛子,他们反倒先站不住,摇晃起来,还有腿软脚软的。”

一群年轻小子聚在一起吃酒,免不了有起哄的,长夏知道。

见他话语清晰,鄙夷别人的神情和平时丝毫不差,看来真的没醉,也就放心了。

不过,既然喝得有点多,早早睡下为好。

长夏去外面拿了个小矮凳,一进门就和眼巴巴的视线对上。

等他在木盆前坐下,裴曜的视线随之移动。

小时候他就给裴曜穿衣裳,尤其冬天的厚衣裳,那会儿裴曜小,有时候犯懒,哪怕会穿了,也不愿自个儿动手。

当时能住人的茅草屋只有两间,他俩和大人睡一个炕。

裴家的小孩子可以比大人起得迟一些。

因此小小的裴曜总是将一团衣裳塞给他,自己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一个字也不说,长夏就明白要做什么。

后来阿爹发现了,骂裴曜是没长手的懒蛋,不许长夏再跟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穿衣。

脚自然也帮着洗过,长夏没觉得有什么。

况且成亲后,裴曜也帮他洗过脚洗过澡。

裴曜没什么反应,只低头看着。

等擦干脚,他躺在炕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长夏出去倒水,盯着门口,直到人又进来。

强烈的视线想忽略都没办法,不过长夏知道他是因为喝了酒,没怎么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

裴曜没回来的时候他就洗过了,关好门窗后,一转头见裴曜还没脱衣裳,他只得上前,一边帮人脱一边说:“今天早些睡,明天穿另外一身干净的,我都拿出来了,这一身要是明天太阳好就给你洗了。”

等剩下一身里衣,他将人塞进被窝。

见裴曜很顺从,一点没有平时那些被阿爹称作“可恶”的不听话,只眨着眼睛看自己。

长夏忍不住笑了,给裴曜掖掖被角,这才吹灭灯烛,自己从炕尾上去,绕到里面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