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洲真的是他的小祖宗,生来就是克他的。

贺连洲松开手,瞟了眼显然还没消气的殷屿,他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怎么解释。

上辈子他有个幺弟,从小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他给人看风水的时候,小弟在他边上摇头晃脑背风水口诀;

他给人驱邪赶小鬼的时候,小弟在边上既害怕又不肯离开,举着三炷香念念有词;

他试图调转山河,更改国运,驱散瘟疫的时候,小弟在他边上忧心忡忡,提醒他天命不可抗;

后来有一天,小弟在他边上,就那么一只胳膊的距离,他没来得及救下对方,鬼手掏心,他的小尾巴就没了。

从那之后,贺连洲就不喜欢有人和他走得太近,鉴于他总是在和危险打交道,他没办法不把危险带给别人,他也没有能力保护所有人。

殷屿在等待红灯的时候,停车看向贺连洲,青年面颊苍白,固执又倔强地抿着唇微扬下巴。

从殷屿的角度看过去,那双漂亮的焦糖色眼睛里颤着不确定的光,看上去破碎又慌乱,和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符,那双又弯又长的眼睫微微颤抖。

哪怕贺连洲什么也不解释,什么也不道歉,只消这样一副模样,就足以让殷屿什么怒气都消了。

殷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见贺连洲明显颤了颤,他呼吸微滞,有种自己会把对方弄碎的错觉,他捏了捏眉心,打破了车里让人压抑的安静。

殷屿放缓声音:“这么晚了,我还是送你回自己家。这次带钥匙了么?”

“没带钥匙的话,你是不是就直接把我丢在门口了?”贺连洲问,他看向殷屿,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鼻音,让殷屿心都软了。

“那就继续住在我那儿。”殷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你心里,我是这种生气就会把你丢开的人么?”

贺连洲听见这话,忍不住翘起一点点嘴角,“不是,必须不是。”

殷屿抬手揉了一把青年的黑色小卷发:“小祖宗。”

殷屿把车开回自己公寓,贺连洲眨眨眼:“我没说我没带钥匙啊,我就做个假设。”

殷屿:“……”

“嘿嘿,走啦走啦,殷总请开门。”贺连洲看殷屿微微僵住的表情,皮了一下很开心,他推推殷屿的腰,示意男人赶紧开门。

殷屿被贺连洲吃得死死的,无奈地低低笑了声。

贺连洲看见殷屿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肚子里咕噜响了一声,他讪讪地摸摸鼻尖。

“饿了?怎么还没去睡觉?”殷屿看向贺连洲,微微挑起眉毛,他擦着头发走过贺连洲身边,径直走向厨房,“我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白天还有什么工作么?”

贺连洲本来是酝酿着赔礼道歉的,被肚子的饥鸣一搅和,前面打的腹稿全没了。

他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瘫,闷声闷气地道:“除了排练没别的了。”

“那等会儿吃个夜宵,明天就在家里排练好了,半决赛之后是个人赛吧?”殷屿问。

个人赛的话,那就犯不着去电视台那边和别人排练了,反正他家那么大,清出一块地方让贺连洲排练不是问题。

贺连洲点点头,懒懒地窝在沙发上看殷屿在厨房里下面。

他撑着下巴,看了几分殷后,慢吞吞地拖着拖鞋走到厨房门口,扒着移门探出小半个脑袋:“烧什么呢?”

“煮面。”

“哦……”贺连洲索然无味地应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是在煮面了,他又不是没长眼睛,他就是想逗殷屿多说几句话。

贺小少爷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怎么开口呢?

他这么一想,殷屿给他下的大碗面就下了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