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后回到大厅,在游风病床前,拿上了包和手机。
大厅灯很亮,夏灯的动作缓慢,这个时间足够一个人说好多话,挽留、谈心。但游风只是靠着升起的床头,看着夏灯拿完东西。
夏灯攥着包带,笔直地站在游风面前:“那我走了。”
“好。”
夏灯心里刺痛,不知道被什么碾得狠了,她快不能呼吸了。她没有过这种感受,她得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但转身还没走两步,就又转回来:“我容不了你,我不能疼?疼可以,但不能一个人待会儿?是你欺负人,为什么好像错的是我?”
“没,我反思过了,确实不男人,不会为难你了。”
夏灯的心更疼了,尤其看着游风那张脸,听着他这些没有语气、没有情绪的话。
“你哪里不满意,你直接说,别这个态度。”她忍不住说。
游风麻药劲儿过了,输液的药劲儿上来了,眼皮发沉:“没有。”
也许在以前,这些话对夏灯来说是正常的,有礼貌有距离。但现在她就是觉得难听,句句难听。她认为她退了一步,他们会像这件事之前那样,继续像情侣一般相处,她也可以在他累的时候给他抱……
但他需要吗?
看起来并不。
她突然又气又委屈,脑子全乱:“你明知道我是这样,你还是要跟我在一起。我们最早一次说开,我告诉你我可能永远这样,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接受了。我刚决定试一试像别的情侣那样,虽然不熟练,但也在努力。酒店那件事我不开心,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没有放狠话,还给你留了字条。你或许因为找了我一个晚上,委屈、难受。那我呢?”夏灯的指甲划破了包,“如果你嘴上说不要我有负担,心里却埋怨我像木头,无视你的付出,那你别做,反正对我来说也多余。”
“多余”两个字战胜药力,撑起了游风沉重的眼皮。他缓慢抬头,看着一嘴刀子的夏灯,半夜的急诊也不安静,但她这话却像被丢进一个空荡的房间,回声在他的心里、脑子里。
“我多余,你这么想?”
夏灯攥着包带的手更用力,她没这么想,但确实这么说了,话说出口不好收回,何况她现在怪异,情绪也收不住了,就没回复这句:“如果张恩惠没说那男生家里情况,你手上有分寸,打也就打了。赔偿还是负责,我都想好了陪你。虽然不认可,但我能理解你不想我被欺负。”夏灯声音有些微颤抖,她自己没发现,“但她说了,你仍然没控制住自己,他家来人把你弄成这样,要不是有附近的好心人赶过去,你被打死了,我怎么办?你想过吗?你不是小孩子,还跟小痞子一样,你告诉我不是多余是什么?”
“小痞子,多余。这样吗?”游风又重复了一遍,带伤的脸在白光灯泡的投射下,更显惨白。
“是!”
夏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从白天到现在她一口东西都没吃,水也没喝,她不累,不委屈,她想翻篇,但游风那些语气平淡的话,太难听了。但就在那一瞬,“平淡”这两个字让她的心突地一跳。
游风一直是平淡的,他出国很久,他们联系很少,她都不在意,怎么突然接受不了了?而且这难道不是她擅长的态度?他只是更像她那样说话,她竟然这么接受不了……
“好,以后不会了。”游风说。
夏灯的心那么疼,包带的皮都被她抠掉了好几块:“那我回去了。”
“我给你叫了车。”
“我不累,可以自己开车。”
“好。”
他们很平静地说话,没有一丝喧哗,但比扯着脖子大喊大叫的争吵扎心得多,他们好像很懂说什么可以让对方很难过。
他们俩多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