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瑜出了佛堂,一路行至府门前。
时辰尚早,朝日初升,金光璀璨。
她仰面望向东方,微微眯起眼睛,色彩不一的光斑在眼前跳跃不停,晨曦落在脸上暖融融的。
等了没多大会儿,梁氏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她规矩福身道:“二伯母安好。”梁氏扫她一眼,扯开嘴角勉强笑着应了一声,而后登上马车。祁卉嘉、祁卉圆乖巧喊她“三嫂”,也跟着上了马车。
车轮辘辘,往广恩寺的方向驶去。
季氏称病不适遂没有一同前去,方敏如则是根本没心情理会什么浴佛节,是以只有她四人。
广恩寺始建于顺康十六年,位于清延山西南麓,是本朝四大名刹之首。寺院内有近千名寺僧,殿宇亭楼,巍峨宏伟;远眺观之,隐约可见“广恩禅寺”四字镌刻于方匾上,金辉耀眼。
下了马车,缓步而行。寺前的放生池周边围满了信众,池中央竖立一道题字“放生”的石刻碑。此乃浴佛节习俗之一,信众将自己养的、亦或买的小乌龟、小鱼或是小鸟儿在河边、山野间放生,也有人专程放生在寺院的放生池里。
洛瑜四人放生完毕,继续往里走,跨过一座云水桥,桥下溪流淙淙,清澈见底。
寺院还设有斋会,梁氏带着两个女儿先去了。
殿内响起吟诵佛经之声,庄严肃穆。洛瑜焚香拜佛,跪在蒲团上,合掌低诵。
*
申牌时分,奉天司内忙忙碌碌。
祁凛彻今日一口气没歇,雷厉果决地把案犯审了一遍,倒是挖出不少有用线索。
袍角沾着暗红色血渍,他拧眉看了眼,一刻不停走出刑狱,准备去净室更衣。
“祁大人”
邹六急忙追了上来,手中捧着一沓口供,觑眼望向上司冷峻凌厉的侧脸,心中则暗自叫苦不迭,今个跟着祁大人审案,脑浆都快迸出来了,愣是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也不知上司有何要紧事,就是那赶着去投胎的鬼魂儿也没得这般着急的……
“交给沈大人。”祁凛彻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啊?……是。”
沈燕川看着这一大摞口供,犹自不信,“你确定没听错?”
“没、没听错,”邹六的嗓子冒烟儿了,嘶哑道:“祁大人临走时确实是这般吩咐的,交代属下把口供给您。”
沈燕川极不情愿地接过口供,粗略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墨字,眼角忍不住抽搐。往常但凡祁三负责的案子,他从不假借他人之手,这回是因何故?沈燕川问:“祁大人在何处?”
“回沈大人,祁大人他……下值了……”
“……?”
这也还没到下值的时辰啊!
沈燕川着实震惊了
从前除夕夜都在刑部忙得昏天黑地不回家的祁大人,自从成亲后,这归家的时辰怎么一日比一日早了?!
*
广恩寺。
“三嫂。”
洛瑜刚交完斋饭的“会印钱”,转头看到祁卉圆过来了,视线越过她往后看去,疑道:“卉圆,怎的只你一人?”
祁卉圆吐了吐舌头,小声道:“三嫂,我可以说吗?斋会好无聊……我都打了三次瞌睡了。”
洛瑜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她饿不饿,祁卉圆点点头,果然杏眸一瞬就亮了,“可有什么好吃的?”
“今个佛诞日,寺内只供普通的素斋。”
“啊……”祁卉圆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颇为失落。
两人沿着平坦的甬道往后殿走,远远望见前头有寺僧在招待,每人一碗乌饭,事先用乌菜水泡米,蒸熟后的米饭乌黑润泽。
头顶柏树参天,洒下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