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虚的手指轻轻拂过叶棘的睫毛,“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叶棘点了点头,“嗯。”

牧碧虚:“你倒好,我想要见你一面的时候,你百般逃脱,哪怕是死到临头也要拼命挣扎。”

她绞尽脑汁地不让他碰自己半个指头,怎么崇开峻提前知会了要来临幸她,她既不逃,也不避,就这样神色平静地等待最后关头的到来。

为什么会这样?叶棘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要避开牧碧虚,是因为冥冥之中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吸引力,不管远隔了多少岁月,始终在将她向他拉扯。

只要她稍微松驰懈怠,就会被那股力量驱使着往前走。

她要用尽自己的一切理智来与本难相抗,害怕只要往前走错一步,就会去往一个错误的方向,就会抵达一个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

而对于崇开峻,那是她十七岁那年为自己选定的结局,是为人生选择所付出的代价。

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无法改变当年一念之差想要一步登天的过去。

氤氲着温热气息的嘴唇印在了她的泪痕上,“对不起。”

叶棘抬起手,想要去揉酸涩的眼睛,“好奇怪啊……对我不公的应该是命运,为什么你要对我道歉?”

牧碧虚握住她的手腕,深深看着她,如果他能更早地看透这个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的灵魂。

“那个时候,我应该对你更好一些。”

“如今牧大人也活腻歪了,”叶棘歪头碰了碰他的唇角,“春宵一度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她一直自认为自己叛逆妄为,但这个世界上当真叛逆妄为的其实是牧碧虚本人。

“那样也无妨,”牧碧虚已经无法再改变过去,“因为我想让你那毫无意义的爱情……变得哪怕有那么一点的意义。”

叶棘怔了一怔,明白牧碧虚躲在床底时,已经听进去了她说的话。

窗外黑黢黢的夜,沉沉乌云压顶,不见一丝星光。

她倏然笑起来,环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听见有人把奸夫淫妇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清晨卯时,崇开峻站在叶棘的门口,脚步踌躇。

他想要为昨天晚上自己鲁莽的言行向叶棘道歉,他在过去那么多年当中忽略了她的感受,还用如此粗暴而强硬的态度向她下了命令。

昨天晚上回去,辗转反侧了半夜,心中焦灼难安。

他不是不知道变通之人,想清楚了问题的关键之后,决定先向叶棘赔礼道歉,未来再以柔情感化。

站在叶洁的房门口,崇开峻的手举起了好几回。儿女情长竟然让这九尺男儿,阅经世事无数的南平郡王有了一种软肋般的怯懦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向叶棘致歉后,叶棘还是像昨晚对待他的态度那般冷漠,他们之间从此之后是否再无可能了?

房门内突然传来了一声极细微的低吟。

“小棘。”崇开峻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敲响了房门,俄尔,房中却平地惊雷般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郡王停步。”

是牧碧虚的声音。

牧碧虚是什么时候到了叶棘的房中?不,应该说从一开始,恐怕牧碧虚就在房间中,否则叶棘不会向他提出要“改择良地”。

思及他与叶棘正在交谈的时候,牧碧虚在房间中的某一个角落,耳闻目睹他们所说的一切,顿时一股无名怒火从崇开峻的心中窜出。

他掌风微动,将房门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细缝。

在影影绰绰的幕帘遮挡下,叶棘侧着身子趴在塌上沉睡,背后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庞。

牧碧虚从床榻上支起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