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眼看着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紧张、害怕还是别的,只觉得浑身上下所有神经都紧绷着,因着连续两日未曾合眼的缘故,分明已经疲惫到极致,却依然直勾勾盯着躺在床榻上动也不动的人。

当真睡一觉就能换回来吗?

若是换不回来该怎么办?

这等怪力乱神之事,即便他拥有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依然无法掌控,只能受其支配。

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让萧濯感觉愤怒,憋闷,但更多的还是惶然跟无力。

以至于他那张原本英俊绝伦的脸上不自觉浮现出变幻莫测的情绪,目光也显得很阴沉,存在感极强。

原本已经阖上眼睛的殷殊鹤自然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他在心中笑叹了口气,却保持不动,没有睁开眼睛。

方才他怀着某种恶意,故意问过这个世界的萧濯难道没想过将他留在这里。

他们是同一个人。

经历相同,记忆共享。

但曾经作出跟这个世界的自己截然不同选择,且经历过两辈子的他不会跟萧濯再生隔阂。

萧濯也不必害怕他再有求死之心。

既是如此,萧濯完全不必非要将他们两个换回来。

甚至于,只要他一直留在这个世界,萧濯便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之前咬牙切齿也想得到的爱与幸福。

然而这个世界的萧濯却没有丝毫心动的迹象。

他眼神晦暗深沉,胸口剧烈起伏,一字一顿地说:“即使是同一个人,我也要他回来,要、他、回、到、我、身、边。”

回忆着萧濯说这话时斩钉截铁的神情,殷殊鹤在心里轻轻笑了笑。

希望这个世界的自己也能早日看清爱人的心。

而且,来到这个世界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

不得不说,他其实也很想他的萧濯。

寝宫里很安静,只隐隐约约亮着几盏暖黄色的宫灯。

殷殊鹤闭上眼睛酝酿睡意,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过去,他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再次睁开眼睛,大家都能得偿所愿,一切都能回到原位。

天将渐明,当第一缕天光照亮朱红色的宫墙和明黄色的檐角,殷殊鹤的意识也渐渐沉了下去,陷入很深很深的黑暗里。

恍惚间他感觉到有人身上夹杂着刚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意,覆上来箍住他的腰身,慢条斯理地啄吻他的嘴唇、下巴、脖颈,再到胸口......同时另一只手正顺着腰身往下抚摸他的大腿内侧,不轻不重地揉捏,按压。

殷殊鹤睁开眼睛。

抬眸就看见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九龙朝服,便迫不及待凑过来同他亲热的萧濯。

这是他的萧濯。

注意到殷殊鹤醒了,萧濯动作顿了一下,重新压上来吻他的嘴角,用鼻尖抵着鼻尖蹭了蹭,低笑道:“督公终于醒了。”

“......”殷殊鹤问:“我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萧濯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与平常无异的笑,亲密无间:“就是比平日晚了一个半时辰,错过了今日的大早朝。”

殷殊鹤昨日命人杖杀了那个企图爬龙床的小乐师,还连夜将人抬到祁郡王府上,用这种杀鸡儆猴的手段,警告所有妄图将手伸到后宫的臣子,姿态强硬又嚣张。

惹得朝廷上下一片哗然,想参奏皇后,却在看清萧濯的支持和默许之后默默咽下了出列的心思,个个都噤若寒蝉,连带着今日早朝都格外肃静。

看得萧濯神清气爽,同时也替自己的臣子们感到庆幸若不是殷殊鹤昨日被他弄得起不来床,今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