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殊鹤心里猛地一疼。

“我想留在京城不是要给你添麻烦,”殷梨小声说:“我就是想......想能离你近一些。”

“小时候是我不懂事......是我伤了你的心,但现在我都明白了。”

“你是为了我才入宫的,你吃了好多苦,”殷梨努力克制,泪珠还是点点滚下,她抹了把眼泪,用那双发红的杏眼望着殷殊鹤哽咽道:“是我说错了话......我不该同旁人一样戳你的心。”

几年前殷殊鹤曾借着帮常德益办差的机会回过一次乡。

那时候殷梨还小,将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听了进去,躲在自己的小屋里不肯见他,还任性地说了些刺耳的话。

当时殷殊鹤面上不动,心中却难免有些刺痛。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只给照顾殷梨的婶子又留了些钱,借口赶着回宫复命便离开了。

然而,正是因为那次回乡出了纰漏,才让常德益发觉,原来殷殊鹤在老家竟还有一个亲生的妹妹可以拿捏。

对此,殷殊鹤一直如鲠在喉。

认为是自己行差踏错,没能沉得住气,才会让他跟殷梨都落到这种受人钳制,任人拿捏的地步,至于殷梨当时说过的话,他其实并没放在心上。

他曾经跪在爹娘的坟前发誓,答应一定会照顾好殷梨,保护她,疼爱她,护着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然而在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两个没了爹娘又年幼的孩子根本没办法独自讨生活。

恰逢宫里到民间征选太监,跟着老太监净身入宫,是殷殊鹤当时最好的选择。

他将殷梨托付给隔壁的婶子照顾,告诉她自己会托人寄银子回来,隔壁的婶子秉性不坏,又曾经受过他爹娘的恩情,一方面惦记着他当太监后挣的月银,一方面忌惮他在宫里当差,不说对殷梨能有多好,但总归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不过世人大多对阉人鄙夷不屑,连带着太监的家人也备受冷眼。

他清楚他不在的日子,殷梨一定也不好过,不知受了多少看不见的委屈,所以他没什么可责怪的。

也是那时候,殷殊鹤做出了日后无论如何都不牵累殷梨的决定。

不论他手上沾了多少血,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只要他替殷梨改名换姓,这些便都可以与她无关,她可以平安喜乐,在任何地方自由自在的活。

然而,两辈子。

殷殊鹤万万没想到今日竟能听殷梨说这些,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帮她擦眼泪,殷梨确认他是真的没有怪他之后还是难过,又哭了一会儿方才好些。

但毕竟是个小女孩儿。

哪怕之前并不熟悉,二人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见到殷殊鹤就等于有了主心骨,把话说开以后很快恢复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这些话,我原来是不敢跟你说的,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也不好意思开口,”殷梨抹了抹眼泪低声道:“但楚大哥让我一定要告诉你。”

“......楚大哥?”殷殊鹤眯了下眼睛。

殷梨眼角发红,点了点头:“但楚大哥说,这话也不是他说的,而是有人吩咐他特意嘱咐我的,那人说人心隔肚皮,这些话若是我不说出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希望我说出来,让你高兴。”

闻言,殷殊鹤久久不语。

殷梨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小声问他这人是谁,是不是跟他关系很好,也问他如今在宫中过得如何。

她很认真地说,他们是亲兄妹,她现在长大了,若是殷殊鹤有什么话,都可以和她说,她一定会认真听。

殷殊鹤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知怎么想的,忽然站直了身,打开窗子让殷梨往外看了一眼。

萧濯还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