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影子在隔门的窗格落成一团青灰色,很淡,很轻,正如他这个人从前当驸马时,留给赵令悦的感觉。

若说她后来遇见的邵梵是于苦难中脱胎换骨,翱翔起来的鹰隼,那王献就像是前朝落了灰的陈旧单鹤,一道石墙在他抬手间灰飞烟灭,他自己却永远神情缥缈平淡,令人难以捉摸。

就是这种孤高的神秘感,曾令与他刚刚新婚的赵琇深深痴迷,偶然间,也与赵令悦吐露过。

须弥,那青灰色的影子矮了下去。

他一出口,便是比赵晟平静多了的四字,“臣,已知情。”

“王献,你......是你主张恢复了文节礼制,却连这种反于道德祖训的事都要瞒着我。你还当我是你的官家吗?.......钱卿,你又跪什么,难不成你也知道?好哇,好......”

赵晟由怒转疑的声线不断,他堂上的身形一摇,软坐了下去,急于寻求安慰,“还有谁?梅宰相也知道?郑国公,你们不会也.......”

郑慎道,“官家,这是宇文与王家子弟的主意,老臣可不知!若知了,定第一时间来禀报官家,怎么会由他们肆意妄为,违反朝规!”

郑思言附和:“邵渡之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如若是我与父亲去打,怎么敢瞒着官家擅作主张?!”

道道高低粗细不同的人声,闷在越发黑沉的殿内发酵,束缚在金黄的殿堂之内,出不去。

远于常州的宫内下起了一阵新雨。

赵令悦听得雨声,疲软发酸的双腿垮了最后那道门槛,不再听里头的争吵。

她上前几步头靠着刷金漆的柱子,伸手接雨。

那雨水化了焚香的味道,打在手上,触感格外清凉,一闻,还有沉水香,赵令悦微微一笑,掩下几丝困于此地的落寞。

她之前在林中用脚抬起他下巴说的话,好像说错了。

邵梵除了是棋子,也是执棋人,他正与王献搅动一场史无前例的风云与大雨。这样狂妄至极,目无法纪的一个人,谁又能拦的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