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直起身,薄唇抿起向两边撇。
他倚着椅侧黄袍加身,眼挑起,慵懒又认真地看了她几眼,确定了什么后,便温笑:“我看还是昭月谦虚。好,你先见见你父亲,我与他们还有些话谈,余四海”
“嗳!”那带赵令悦进来的御前公公过来,凑上去前,笑,“官家。”
赵晟俯在他耳边说了些话,挥挥手,“去吧。”
她起了身,跟那余四海出了两道门槛,就到了殿门前。
那有一个清瘦中年的官员在门前等着。
御前公公一见他,便将赵令悦忘了,连忙过去招呼,“侍中大人,可是官家又叫你来了?”
“是老臣要找官家。你快快禀进去,老臣有急事。”
余四海斟酌着,过去一步扶着他的手,殷切地道,“可官家还在议事呢,不是小的不想禀,这里面统共四张凳子,人全都满了,你看看......”
此人,正是门下侍中郑御。
他怀中一沓摊开的劄子,焦急道,“无论什么,你就禀官家:邵军刚刚才派人送来军报,他几万人的大军就要今晚渡河。这是未报朝廷而先起兵啊,还是在今夜佛诞涅槃之时,此举实在不妥,老臣即刻要面圣......”
在他二人身后等着的赵令悦,也听了全部。
她当即一愣。
今夜,开战么。
第27章 床影暗斜(六):贞洁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邵梵于临门一脚之时才让人报给朝廷,赵晟此刻去拦还有什么意义......
自大辉祖上两次杯酒释兵权之后,走到赵洲这里,不仅各督查、监军、指挥大小级乌合,且这些人底下的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转移调换去别的地方戍卫。
兵如流水,而将不动。
赵洲这样做,无非是想防止将领独大佣兵造反,故将他们恶意打散,使得“将不识兵,兵不识将”。
时至赵晟半路接手之时,大辉改为大盛,可放眼望去偌大的大盛国朝,除了被赵琇带走的御林军,地方没有一只能打的大军,一个能指挥的少将。
郑国公的郑军尚且是整个家族共同持有,再没有像邵军这样将领权利很集中,只要将一下令,兵就会群起呼应的地方壮年武装了。
它是宇文通这个开国鼻祖将军遗留下来的,袭承了前唐大家之风的最后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
从前赵洲又爱又怕,最终打压,如今赵晟得它神助,离不开它。
佛释道盛行百年,浴佛不开杀戒已经是所有赵氏天子心中不成文的规定。
赵晟也是赵家子弟,史上还没有哪个君王,敢冒过这个天下之大不韪,但邵梵他竟然有这个胆开罪佛道,还让怕事的赵晟背锅。
这一点,不仅让在场的李四海,和听见郑御所言的赵令悦心尖的房侧全颤了一颤,连其他长了耳朵的黄门、殿前侍卫也都满面的不可置信。
“......”李四海弓着腰,“侍中大人没有搞错么。”
“怎么会弄错?白纸黑字!”郑御扔给他,脸色已经急的涨红,“你自己看!”
李四海不看了,蹲下身捧起那劄子,蒙头就往里疾走去报信。
赵令悦敏捷地让开路,才不至于被他撞了肩膀。
不久,里头响起一阵椅脚摩擦地衣的闷酸声,引得在场人一阵牙内发酸。
那劄子的纸册似哗啦一下子撒开,被丢到了谁身上,赵晟的责问紧跟其后,“王献,你事先知不知情?”
赵令悦转了身,去看。
天将黑,室内昏暗冷窒,屋外的两盏石笼中燃起了火光,可屋内无人敢此时上前去点灯。
两道门槛后,王献穿官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