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感染,开怀大吃起来。
下午,田夫人就分给庭芳一间布置相当舒爽雅致的房间,就在海棠住的那个小院里,跟海棠的房间南北相望。田夫人还给庭芳派了一个名叫小兰的丫头,年龄跟庭芳差不多大,庭芳的屋子被一丛修长翠绿的竹子掩映着,门前两行绿意盎然的牡丹,大门上还雕着一朵怒放的大红牡丹,与眼前一派鲜绿相映成趣。庭芳住了进去,坐在书案前,撑着下巴欣赏绿纱窗外的亭台楼榭,这千红楼该有多财雄势大啊,自己虽然是刺史千金,在此之前却还没见过这么处处匠心独运却又仿佛天成的豪华居所,王思礼、辛云京两位伯伯虽然曾先后出任河东节度使,王、辛两家却远没有这种气派,辛家似乎还稍为讲究一点,王家看起来简直跟自己家里没什么区别,连房屋结构都差不多。
眼睛看着窗外,心不知不觉就飞到家里面去了。紧张忙碌了这么多天,庭芳终于偷来半日闲暇,以前担惊受怕,完全没有功夫让她去想家,现在一得空,她就开始担心父母了,自己离家这么久了,杳无音信,还不知道父母该为她如何伤心断肠呢,而她居然能在这样的地方没心没肺地跟一群不知道什么人胡吃海喝,嬉笑打闹!庭芳越想越内疚,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她趴在桌上,眼泪顺着下巴流到衣袖上,庭芳悄悄在心中哀叹:“爹、娘,我想回家。我好想你们,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你们,我想见你们,爹,庭芳不孝,我好想跟你请罪,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能解气。娘,我害了自己,也害了你,你原谅我吧,如果还能回家,我一定不会再任性了。”
海棠推开庭芳虚掩的门,掀起珠帘,看到庭芳背对着她趴在书案上,脸朝着窗外,她摄手摄脚走过去,掩住她的眼睛,想跟她开个玩笑,不料摸到一把泪,海棠看了看湿湿的手指,转到她对面坐下,轻声问道:“又想家了?”庭芳擦着泪眼不做声,海棠叹了口气,说:“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你就是千红楼的姑娘了,以前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了。”庭芳依然不哼声,海棠叮咛道:“你刚来的那天,千不该万不该说你是什么刺史的女儿。你看你的威胁半点也没起作用。总管虽然也大力捧你,可你这个过去的刺史千金,再也别想得到自由了。牡丹,明晚你一定会大红大紫!但是不论你怎么红,你都别想逃脱千红楼的控制,总管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脱的,如果你冒冒失失行动,只会给自己带来灾难!”
庭芳幽幽吐出一句话道:“我已经沦落到这一步了,还怕什么灾难?”
海棠又惊又惧,道:“你,赶紧打住胡思乱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天堂里,你想下地狱吗?你以为总管那天说的‘给你颜色看’只是威胁吗。我曾亲眼见过他们的狠辣手段。牡丹,不要去冒险,你的一言一行都被监视着,你逃不了的。你要是敢逃,总管会不惜拿你杀鸡吓猴的!听我的话,只要你在这里好好跳舞,你还能得到他们的尊重,或者将来,你也能被人赎出去,就像以前的牡丹姐姐一样。”
庭芳抬起头,看着海棠,慢慢问出一句:“你跟我说的这些话,也被人监视着对不对?你跟我说的这些话,是总管授意你说的,对不对?”
海棠犹豫着,终于点头道:“牡丹,你才刚来,你不知道总管背后势力的可怕。你想想,你是什么刺史的女儿,他们也敢逼着你做娼女,这是一般的娼家敢做的吗?”
纱窗外,风摇翠竹,庭芳盯着竹后的假山,几枝红梅在风中微笑。都说隔墙有耳,总管的耳朵在什么地方呢?庭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总管背后,还有什么势力?”
海棠脸色煞白,低声却异常坚决地说:“别问了,秘密知道得越多,你会越危险。你知道吗?假设千红楼有什么变故,总管一定会先杀我灭口。你只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对什么都不闻不问,你就是安全的。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