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小姨,我错了,我再也不推唐钰了,求求你,孩子是无辜的……不要……顾亦城,他们要杀死孩子……”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怕……呜呜……”她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低,终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医生说,“针药里有镇定剂,她还在发烧,等会出汗时让护士来给她擦擦身体。”

顾亦城抱着她,点了点头。耳边回荡舒姝的话:我想你一定是忘了,忘了我那年只有十九岁,忘了我寄人篱下的尴尬处境,也忘了我就是这样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

他怎么忘了,那年她只有十九岁,他离开她去了英国,她身边还有谁可以倾诉?唐家上上下下平时是如何对她的,他难道不清楚吗?不仅如此,未婚先孕,她又受了多少白眼和嘲讽,宫外孕,孩子没保住,她又是什么样的心情?他逼她说孩子的事,让她把伤疤再次揭开来给他看,却忘了,那个有着他一半血肉的孩子是从她身体里流走的,那种痛,实在不是他能够深感同受的。

他嗅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柔软,可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顾亦城想,也许他再也无法用语言探索到她的心,她就在这里,可她的心和他的心隔着万重山,山有多远有多高,他也不知道。胸口好疼。顾亦城想,可能是刚刚路上冷空气呛入肺里了,冰冷的气流顺着气管刮过整个胸腔,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刀,一刀一刀开始陵迟,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想起了那年的夏天,在a大的小树林,蒙蒙细雨中,舒姝脸上一抹浅浅的红晕,她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义无反顾将她交给他。

他还想起了那年的银杏树,他们手牵手数着江边的阶梯,许下一生的誓言,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她走了,他会站在树下等她回头。

可是那个等待的人,最终却变成了她。

他搅得她无法安宁,也无处安身,最后还无厚颜无耻的咬着她不放,她应该恨死他的才对啊,可她却说,顾亦城,我已经不恨你了……

人的心很容易宽容, 但偏偏对所爱之人特别苛刻。

因为在乎, 所有残忍。

打过点滴,舒姝开始慢慢退烧。顾亦城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这是感冒发烧后的普遍症状, 证明病情好转。

可能是因为热,也可能是因为不舒服, 舒姝抬起手,去扯领口, 她扯得太用力, 加上留着指甲,锁骨周围瞬间冒出两道红印子。顾亦城急忙抓住她的手,目光停留在她脖颈处, 衣领已被汗水渗透。

顾亦城想, 人发烧时用热水擦拭身体应该会舒服点。他心念一动,去了洗手间。不会儿, 端着一盆冒气的热水走到病床边, 伸手去解舒姝衣服的纽扣。他动作极轻,生怕不小心吵醒了她。感觉到自己的颤抖,他忍不住笑自己,顾亦城,你紧张什么?你就是给她擦汗!擦汗!!

好吧, 好吧……

擦汗……

顾亦城将毛巾拧干,握住手中,轻柔的拭着舒姝的脖子, 一路往下,擦拭她的肩膀,她细细的手臂,避开重点部位,绕开伤口,他的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的小腹,不平整的感觉让他停了下来,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疤痕颜色很浅,也只是很浅而已。

“一定很痛吧……”顾亦城摩挲着那道伤口,自言自语道。答案显而易见,痛,当然痛,就如他现在心很痛一样。

顾亦城换了好几道水,终于将舒姝全身擦拭一遍,累得浑身是汗,擦拭完后他替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坐在病床边,执起舒姝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手里。他听说输液时手会变得冰冷,他这样捂着她,她应该就不会冷了。

他低下头去吻她的手,她闭着眼,发梢微乱,安安静静,顾亦城忽然觉得她是那么的柔弱无助,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