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上前拜会:“见过温夫人。”
貌美,懂礼,大气,声儿比水还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温母嫁给温父时,温父还是个穷酸秀才,后来中举当官,在宣京过了一段好日子。没曾想,富贵犹如瓦上霜,没几年他们一家就狼狈逃回丹阳。
算来,已有几十年没听人称她为夫人了。温母对郑妤好感倍增,托熟拉起她小手进屋。温母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郑妤走不惯石子路,两人差点一起摔倒。曹娴接过拐杖交给温昀,殷勤扶温母跨越门槛。
温家旧宅跟冷宫大差不差,柱子歪歪斜斜,碎瓦零零散散,地面坑坑洼洼。解霜膛目结舌,拉着郑妤窃窃私语:“这种危房,真能住人吗?邻居都搬走了,他们还住着,看来温公子家是真的很穷啊……”
郑妤瞪她一眼:“怪我平时对你约束太少,竟教你在人家中嚼舌根。”
翌日一早,郑妤出门闲逛。漫无目的走街串巷,绕了大半个时辰,结果又回到巷口。她张嘴想问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些人。
在宣京,她接触的都是王公贵族及其家眷,这个称某大人,那个称某夫人。可到了民间,似乎不太妥当。
站在原地停留许久,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妪跟她搭话,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方言。郑妤强颜欢笑,十分无助。
老妪见她不理人,嘀嘀咕咕提着菜篮子就走。
独在异乡为异客,就挺无助的。她方才那不搭理人的样子,落到旁人眼里就是傲慢,像李致一样的傲慢。
“我怎又……”郑妤晃晃脑袋,把“李殊延”这个名字从脑海里剔除。她亦步亦趋跟上老妪,辗转来到早市。
早市人山人海,来来往往的人叽里呱啦讨价还价,她本想了解一下当地物价,可惜一个字都听不懂。
一小女孩撞到郑妤身上,掐着吴侬软语道:“阿姊,你阿是啊温果果屋里人嘛?”
郑妤扶额,这小孩在说什么啊!她只能听懂“阿姊”两个字。那小姑娘大抵猜出她不是本地人,艰难调出不标准的官话:“阿姐,你是不是温哥哥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