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立于帘帐外时,他望而却步, 完全没有挑开帘帐的勇气。她有多重视来之不易的小生命, 他最清楚。可千防万防, 悲剧却再一次重演。
只离开三日而已, 短短三日, 笑意盈盈送他出城的妻子,此刻奄奄一息躺在床上。
帐中, 朦胧的背影颤颤巍巍抖动。李致伸出手,轻轻拨开帘帐,柔声唤她。
蓄积眼中的泪,在那一刹汹涌澎湃。郑妤捂住小腹,一如既往平平整整,没有一点凸起,仿佛期待的生命,从未存在过。
她曲起腿,蜷进被褥里,缩成小小一团,压抑哭腔道:“阿延,我们的孩子,没了。”
李致脱下沾满雪碎的貂裘,和衣侧卧。他的手覆住她肩膀,轻轻按了按。
“会再有的。”
郑妤抖开他的手,哽声摇头:“不会有了。”
“太医说了,你还年轻,只要养好身子,完全可以再怀上。”李致隔着被子,单手揽住她,“我回来了,你把被子拉下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哭声断断续续,她躬身咬住自己手臂,抵触跟他相见。
“燕燕你在怨我吗?”
“不是……”
她怨自己无能,李殊延只离开一会,她没能安于后方,害他马不停蹄赶回来。她怨自己事事依赖他,怨自己没有一点自保能力。
“刺客的目标是我,为何死的不是我……”她泣不成声。
李致深深叹息:“燕燕,你这样想,让我情何以堪?”
“那你走吧,我想自己静静。”除夕夜他们满怀期待的眼神历历在目,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李致纹丝不动,过了好半晌,他的手探进被褥里。她侧身避开,道:“殿下,别碰我,我身上都是血。”
衣裳被褥都被换过了,她身上不可能有血……李致万念俱灰,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不惧郑妤怨他恨他,独独怕她自我憎恶,怕她陷入自己虚设的牢笼里,拒绝任何人探视。
正如横在他们之间的被褥一样,他无法简单粗暴掀开,只能耐心等着她自己探出头来。
李致收回手,坐起来,道:“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守在外边,等你想见我了,我再进来。”
两日后,穗丰审出刺客的来历,火急缭绕呈到流云殿。李致粗略扫过,视线锁定在某一处。
青纸被揉成一团,他攥紧拳头压扁,信手抛出去。
“把杨幼宜绑来。”他语气淡漠,听不出多少情绪。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风平浪静的。穗丰深知听命行事方为最佳选择,但李致连杨幼宜大名都喊出来了,这事恐怕不好收场。
他禁不住规劝:“殿下要不再查一下,嘉和郡主虽然嚣张跋扈,但瞧着不像个心狠手辣的。万一是有心之人栽赃陷害,我们动了她,衡阳王那边……”
“岁稔,你去。”
岁稔看穗丰一眼,道:“属下领命。”
李致扶膝起身,回头望一眼死气沉沉的内殿,落寞转身。
“守好流云殿,本王不希望回来时,里边多一粒灰尘。”
穗丰怵道:“是。”
时隔一年,再踏进掖庭,那面血迹斑斑的墙,变红不少。李致一脚踢开脚边的石头,石头沿台阶滚下。
嗒嗒白色石头滚到杨幼宜脚下。杨幼宜幽幽醒来,缓缓抬头看向他,难以置信问:“是殿下绑的我?”
李致笑而不语,抬起右手勾了勾中指。岁稔会意,从盐水缸里取出鞭子,走向杨幼宜。
“放肆!我乃嘉和郡主,你对我用刑,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杨幼宜怒道。
“郡主放心,我们殿下素来心善,你犯下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