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来者不拒的靖王,会不会欣然接受我们姐妹俩一起嫁给他的好事?”郑妤虚张声势。
陈氏面如土色,竟忘了甩开她的手。
看这人啊,总喜欢挑软柿子捏,她不过稍微吓唬两句,陈氏便如芒在背了。
招致满头珠翠扶乱颤,陈氏拂袖抽手:“你少狐假虎威,贱婢皮糙肉厚哪那么容易死了,让我给她请大夫?做梦。”
待陈氏站定后,出言恐吓:“郑妤,靖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你想动我的玥儿,先得让自己活着。前两任靖王妃,可都没能熬过两个月,好自为之吧。”
夜雨淅沥,春雨阵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郑妤仰望夜空,无一亮点,指引方向的北极星不知所踪。
该何去何从?
“殿下,夜深了,浓茶不宜多饮。”
李致将茶炉中的茶叶倒掉,让岁稔重新添满水。
岁稔叫苦连天:“殿下,水都换三次了,郑姑娘应该不会来。”
“她会来的。”李致语气笃定,“那名侍女对她意义非凡,她绝无可能袖手旁观。”
况且,郑妤此人对姻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断不甘心草草嫁给李备。
岁稔嬉皮笑脸打岔:“属下竟不知,殿下对郑姑娘还有这般了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李致往炉子撒一把茶叶,澄清泉水顷刻间泛黄。
茶叶,又放多了。他眼神一暗,心生不详预兆。
倒掉茶水,李致不再同茶炉较劲,他在煮茶方面,素来不得其法。
郑妤倒是烹茶妙手,且等她来吧。
第8章 旧衣
雨打飞檐棠枝颤,伊人久不至,闷执利剪挑灯花。
剪子咔嚓一下,惊醒岁稔。他哈欠连天:“殿下,子时已过,又是雨夜,郑姑娘若有意来,早便来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李致望向外院,雨花噼里啪啦飞溅,吵得人心烦意乱。
凡人无力改变天意,他从前认为厌恶某种天气的行径极其可笑,而今竟也同凡夫俗子一般,被天气影响心境。
雨幕中,朱门外,他久违的姑娘,撑一把青伞姗姗来迟。
雨水漫过脚踝,浸湿她的裙摆。狂风暴雨,未免风卷走,她两手紧握伞柄,把伞沿压低,摇摇晃晃淌过“水池”。
及至檐下,青伞抬起,合拢,垂下。
郑妤面色苍白,脸上布满雨珠,碎发黏连糊在眉边眼侧,打个卷圈住泪痣,平添妩媚。
李致恍惚一刹,他知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然时至今夕他才明白,郑妤远比他记忆中的模样,更加活色生香。
何为佳人?何为绝色?在这一刻有了具象表现。只此一瞬,万卷书中描写绝代佳人的陈词滥调,皆无法形容眼前人的姿色。
饶是李致学富五车,最终也只能想出,楚楚可怜、风情万种,这等不及她美貌万一的烂俗词汇。
他一步步算计,一次次利用,算不算暴殄天物?李致低眉敛眸,暗自谴责自己心智不坚。
美色误人,他岂能因这一眼惊艳,对棋子心软?
心中另一个声音又道:食色,性也*,对自己的人生出欲望,无伤大雅。
“郑妤拜见殿下。”郑妤跪行大礼。
剪子尖端扎手,李致放下剪刀,瞥见她后背斑驳血迹因沾上雨水晕染,不由皱眉。
他吩咐岁稔道:“带郑姑娘去偏室更衣。”
“不妨事,谢殿下关心。”郑妤正想开口说正事,李致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郑姑娘无需客气。”
言外之意,她是一把称手的刀,故不能染病,以免贻误正事,并非出自关心。郑妤抿唇浅笑,摆清自己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