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那么残忍。”她低声啜泣, “我心中的殿下, 高情远致, 克己慎独,不是强取豪夺的禽兽。 ”
愧疚油然而生,李致拂落玄襦, 目光躲闪。他扶她起来轻轻推开, 沉声令她出去。
“本王保证, 以后不会再对你有任何出格之举。”
郑妤止步回望,遥遥一拜。
“管好你的眼睛,别再让本王看见, 你满怀爱意的眼神。容易让人误会。”
“是。”
梧桐老, 枫叶红, 转眼人间已逢秋。
李致信守诺言, 时刻注意同她保持距离。跟她说话的态度, 亦恢复如初,言辞得当, 语气冷冽,礼遇疏离。那位轻佻的燕王殿下,随荷花一起葬在夏日。
他不再踩着晚霞回来陪她用饭,也拒绝她去书房伺候笔墨,连她的昏定一并免除。
一汪秋水湖,把他们隔在两岸。为连接须弥庭和铅华苑特意架起的秋水桥,形同虚设。
“小姐,您都半个月没见到殿下了,就一点都不急?”
“急也没用啊,临近秋收,殿下事务繁忙,每日早出晚归,我们要多多体谅。”郑妤随口糊弄。
解霜还想再说,郑妤挥手叫停:“太后娘娘邀我去永宁寺上香,我得走了。”
古刹高塔,凭栏俯瞰,宣京万象,尽收眼底。郑妤手拿一颗红柿子把玩,时而偏头看一眼卢清漪。
“怎么一直看我?”卢清漪跟她相视一笑。
“娘娘带我来这,难道不是有话想说?”
卢清漪目光呆滞,看起来心事重重,来的路上她就发现了。
“倒也没什么事,看你眉开眼笑的,想来殊延对你很好。”
“还好,还好。”她敷衍笑笑。
卢清漪眺望远山,说起旧事:“还记得那湖不?当年我和殊延,就是站在这,旁观你和温公子定情。”
当然记得,那天无星无月,电闪雷鸣,她只觉得永远等不到天亮了。但没想到,李致居然站在这塔楼上,目睹了一切。
两人絮絮叨叨闲聊许久,迄倦鸟归林,渔舟停泊,卢清漪才进入正题。
“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你可知道?”
郑妤茫然摇头。她这半月只在王府门口和李致偶遇过一次,他们互相点头示意,各奔东西。她只知李致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夜不归宿,却不知他为何忙碌。
虽春秋两季确比冬夏繁忙,但李致摄政多年,应对起来当游刃有余,完全不至于忙成这样。
卢清漪倚栏垂首,长叹息:“燕燕,要变天了。”
云卷云舒云落,月明星稀夜深。
“殿下几时回来?”郑妤瞅着昏暗无灯的书房,问浮尘。
浮尘掰指头数来数去,这半月里,主子亥时回来三次、子时四次、丑时五次,彻夜未归三次……
他无奈耸肩,答道:“说不准,殿下随时可能回来,也可能不回来。”
“那我进屋等他。”郑妤往前走两步,浮尘跟两步,变相阻拦她。
“他交代过我不能进书房?”
“那倒是没有,但……”
书房重地,按理没有主子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可岁稔提点过,让王妃高兴就是府里最大的规矩。于是,浮尘麻溜进屋点灯。
灯火通明,郑妤将梨汤置于方几上,转身走向书案。
文书堆叠井然有序,笔墨纸砚摆放整齐,桌椅纤尘不染,想收拾都无从下手。
绕过高耸屏风,又是另一番天地。徐徐晚风入户,裹挟草木芬芳,挑动琴弦,翻过书页,吹落画中人面纱。
站在唯一桌面杂乱的那张书案后,她循风看去,宛如揽镜自照。那画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