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三年,俞大爷醉酒后被丫鬟爬了床,使昔日种种承诺都成了笑话。俞大爷自然是悔不当初,想要把丫鬟发卖了以证明自己对妻子的忠心,殊不知丫鬟有了孕,经老太太开口,俞大爷只得抬她做了姨娘。姨娘后生有一子,便是俞寻之。
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俞大爷的不忠,因此俞大太太不喜他,俞大爷冷落他。
俞寻之成了府中最微不足道的人。姨娘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他忍耐,忍到长大成人,他就可以搬出府去,过自己的日子。
身边轻视奚落的目光、姨娘一句句的要他忍耐,让俞寻之的性子越发沉闷不讨喜。
什么人同他讲话,他都不回答,仿佛不张嘴说话,就不会犯姨娘口中所说,会被赶出去的错误。
众人本就对他的出身议论纷纷,因为他的性子,议论中又加上了一句“怪胎”。
夫子连连摇头,见他锯嘴葫芦似的不开口,只得做罢,另叫了其他人回答。
俞寻之坐下,双眸盯着书卷,诵读的声音在他耳边飘远,直至有人提醒,他才发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一个。
佣人好意提点,是俞胥之见他发呆,才叮嘱记得告诉他,免得他夜深了还不回去。
俞寻之没应声,他看出佣人眼里的期待,仿佛要他说上一些感激涕零的话才满意。但他为什么要说,全都是俞胥之自作主张,他可没有要他提醒。
俞寻之回了院子,姨娘见面就开始询问,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曾惹了祸。俞寻之一句话不回应,任凭姨娘气红了眼睛,怨道:“你这孩子,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俞寻之小时候话很多的,喜欢围着她说这说那,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就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对她流泪也没有动容了。
俞寻之翻开书卷,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拿起毛笔默写。他知道,自己的字很好,应该是比俞胥之的字还要好,可从未有人夸过他。谁会夸一个庶子字写得好呢?既得不到赏赐,又会被大太太记恨。
纸上所写,都是夫子今日所教授的内容。若是夫子见了定然会惊奇,俞寻之明明都会,为何在堂上不回话。
写罢,俞寻之把一沓纸放在烛火旁,看着它们被烧成灰烬。
蒸腾的火光映照在俞寻之的脸上,几片乌黑的碎屑沾到他的发丝,他几乎毫无表情,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机活力,而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俞胥之每日都会送妹妹俞赏萍去女学,云枝在路上遇到过他几回。她站在原地,没有靠近,只是微微点头。
俞胥之不禁生出了好奇,询问俞赏萍,云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