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心中一慌,连忙否认道:“当然不是。我想写的是……渡人先渡己,是佛家的一句谒语。我怎么会写表哥的名字呢?”

袁姨娘微微点头,附和道,原是要写这样一句话,她刚才还真有些吃惊,以为云枝对靳渡生有了情意,才会写下他的名字。

云枝当然摇头否认。

袁姨娘又说了一遍可惜之类的话,带着云枝出府去买纸笺。

她惯爱用薛涛笺,玲珑精致,其上有花瓣痕迹。

云枝头一次知晓,原来写字用的纸还有如此多的种类。

她平常只用最常用的宣纸,雪白光滑,这会儿见了各种颜色、各色花样的纸笺,一时间看花了眼睛。

袁姨娘并不催促,只要她慢慢地挑选,选出自己最喜用的一种纸笺,以后练字时都用这个。

袁姨娘以为,写字是一件快活的事情,笔墨纸砚当然都要用自己喜欢的,如此落笔时才会心情畅快,字也能写的好。

云枝的手抚过一张张纸笺,她觉得每个都好,分外漂亮。

挑到最后,云枝最为中意的是玉版纸,洁白坚致。它上面并无多少花样,而是通体雪白,和宣纸看起来似是一样,只是表面带着微光,如玉一般莹润。

袁姨娘问:“可选好了?你不是喜欢有花样的纸笺吗,怎么最后挑了这样一种?”

云枝道:“有花样的纸笺固然美丽,但看多了以后,我还是以为这种简单至极、雪白莹润的最适合我。”

袁姨娘挑眉:“只是适合,不是喜欢?那你要重新选一种了,毕竟我们说的是要选最喜爱的,而非合适的。”

云枝看了看手中的玉版纸,轻轻颔首:“是喜欢的。”

二人抱了纸笺,欲回府上去。

云枝听到一声犹疑的声音响起。

“刘云枝……”

她身子一颤。

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她刘云枝了,她已经改过姓,应当唤白云枝。

云枝想,此人定然是知晓她曾经的经历。

她的心不禁一慌,因为她喜欢袁姨娘,不想知道内情的人在袁姨娘面前说出她曾经经历的窘境。

像袁姨娘这样的人,出生书香世家,进了国公府以后,辅国公尤爱她身上的儒雅气势,曾经开口,凡是府上有什么有关文房四宝的好东西,第一个要送给袁姨娘挑选。袁姨娘从未吃过苦头,更无法想象云枝以前过了什么穷苦日子。

在旁人面前,云枝可以借说出之前的经历博取同情,让大家怜悯他。

但在袁姨娘这里,云枝只想表露自己最好的一面。

她想,袁姨娘是无暇白璧,她若是想同她交好,只能也是一只完美无瑕的玉璧。倘若她不堪的过去被戳破,袁姨娘还会愿意和她讨论琴棋书画吗。

云枝不能确定。

所以,她听到有人唤“刘云枝”,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离开。

她拉着袁姨娘的手,要快步走开。

那声音却越发大了,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大声地念出口。

“是你吗,刘云枝?”

袁姨娘扯着云枝的衣袖。

“好像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不过你明明姓白,她怎么喊刘云枝?”

袁姨娘既然已经听到,云枝就无法继续逃避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来人。

白香如双眸睁大,神情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口中喊着“刘云枝”,实际并不认为面前的人是云枝。因为云枝如今的模样已经和在白家时天差地别她的身姿柔软,眉眼清丽,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从前被养在乡野的土气。

白香如只觉得她的眉眼熟悉,又听到袁姨娘开口唤“云枝”,才恍惚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