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气氛僵持了一瞬,四目相对时冯献灵反应过来他意中所指方士案虽已了结,将来未必不会被有心人翻出来旧事重提,父君赏了白真奴,他便知道自己是从何处暴露的身份。为表明合作态度,这位流亡王子先下手为强,将方士案的知情人悉数除去,永绝后患。
殿下颇觉齿冷。鄯思道在世时待他们有如亲人,缠绵病榻之际都不忘上表请奏,替他们安排后路,只怕正因如此、正因他与兄长一母双生,不论眉眼还是身形都所差无几,大王子的旧人才肯奋不顾身,在他初进神都时舍命相助。
赴约前的那点惺惺相惜轰然消散,冯献灵体内对‘敌人’的警觉被本能催醒,面不改色的笑了一声,道:“阁下所求,孤爱莫能助。”
她已无监国理政之权,就算有,调兵出兵这类大事也不可能由她一个人全权决策。
“殿下以为自己的储君宝座十分稳当吗?”他压低声音,碧绿的眼珠定在她脸上,如一匹饿极的狼,“一个小小的云游道士都能吓得你夜不能寐,恕某直言,将来类似的事只怕层出不穷。”
皇子一日日长大,天下臣民的目光会不可避免的聚集到他身上,比较、选择,甚至易储废立,都是可以预见的明天。
冯献灵饮罢葡萄酒,噙着笑问他:“哦?那敢问阁下有何高见?”
鄯思归陪饮一杯,轻如羽毛的吐出了六个字:“何不养寇自重。”
“殿下手中无一兵一将,此非长久之计。”他如数家珍,似对中原朝堂了若指掌,“独孤家
根基深厚,可惜家风直谨,冒天大风险求一个从龙之功,他们做不来这样的事,不会也不肯为殿下所用。步弘童少年时威震天下,如今上了年纪,越发好大喜功、目中无人,连你母皇都敢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尉迟氏盘踞边疆多年,远水救不了近火;覃都护官声极佳,调入洛阳就被收了虎符,一样鞭长莫及……”
“你就是这么说服雍罗侯的吧?”她莞尔一笑,不以为意的打断了他,“与都兰一系相比,他的人马不算多,胜在都是精锐,部将勇武可以一当十。二虎相争这几年也没争出胜负,怎么,三王子想学薛延陀称汗自立吗?”
养寇自重,这个‘寇’是谁并不难猜。如今突厥二分天下,大王子和三王子谁也灭不了谁,雍罗侯若起意通周,他是最合适的谈判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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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冯献灵嗤笑一声,起身欲走。二王子不得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殿下明察秋毫”
话音还未落地,一股没来由的寒气猛地窜上眉宇。年方十五的周国太女面色不改,抬眸与窗外某处对了个眼神。
“你以为孤不敢杀你?”她依然眉眼含笑,仿佛这餐饭吃的宾主尽欢,此刻正与他依依道别,“今日这席疯话你没说过,孤亦从未入耳。”
通敌外邦私联武将,往小了说是舍本逐末、权欲熏心,往大了说便是卖国求荣,九死不足惜。一旦事发,整座东宫乃至薛、彭、姚、陈四族都得为她陪葬。
“便如殿下所言,”转瞬之间鄯思归想通了关窍,暗道还是太小了,方才那番说辞只怕吓着了她,略加思索后低声叹道:“教某汉文的老师曾经说过,世上并无永远的仇敌。殿下若改了主意,随时可凭此物与某约见。”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把银质的小匕首,长仅四寸,刀柄上镶嵌着三颗色泽发乌的绿松石。如果不是在鄯思道处见过一柄类似的,她会错觉这刀本就是女郎动用之物,藏于袖中几不可察,实在非常精致纤巧。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没有立刻回绝他,反而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它叫什么?”
鄯思道的银匕名曰‘萨普里’,她不知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