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向樟从精神病院回到出租屋,躺在床上睡了一下午。

他太累了,四肢麻木、头脑放空,一时不知自己为什么活着。

对啊,他为什么活着?

该杀的人都杀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活着?

晚上隔壁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一对母女的交谈声。

女儿似乎并不乐意回到这里,妈妈在“耐心”地劝说她等财产转让好后就走。

那个肥胖的、肮脏的男人死了,男人的父母早就老死,他与前妻只育有一女,留下的这些财产会被女儿继承。

很快饭菜的香味传出,向樟的肚子不可控地打起鼓。

他拿出手机,想要点份外卖。通话记录里鲜红的一片未接来电,他选择了无视。

半个多小时后外卖到了,他开门去领,正好和旁边出来倒厨余垃圾的房东女儿打了个照面。

女孩大约15、16岁,卫衣帽檐下的脸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痕。看得出做过祛疤手术,可效果不大。

向樟在女孩眼中看到震惊,他关了门,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妈妈,隔壁住着个头发全白了的男人,可他的脸看着好年轻……”

“有那么奇怪的人吗?可能是染发了吧,现在你们小年轻不都喜欢染头发吗?”

“不过隔壁房子……听说前不久死了个吸毒女。”

“郭立冬这混蛋,老是招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租客,房子也不好好打理!还有这么多恶心的碟片,啊啊啊气死人了!”

“妈,我不想看到这房子,今晚真不能住酒店吗?”

“我知道,但是明天一早还有采访,我们娘俩得装装样子……后面妈妈会把它卖了,最好卖给做房地产的,全给推平了。妈妈会拿着这笔钱给你做手术,宝贝你很快就能变得跟以前一样漂亮了……”

“……”

向樟把一大碗汤面吃完,躺回到床上。

这间房子的家具几乎已经搬空,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只剩下一张可以用来吃饭的桌子。

桌面上刻满了字,每一笔都很深,寄托着刻字人深沉的期许。

“阿春,我好想你……”男人蜷缩在床上,渐渐低泣。

良久,他从黑暗中抬起头,发去一条信息。

“能让我……见见你妈妈吗?”

江春蝉没有埋在桐塘公墓里,她回到了故里,她回家了,自己找不到她。

信息上面的两条内容是:

【我记得你妈妈之前是想带你去买羽绒服才会被我撞倒的,你现在有衣服穿吗?要不要哥哥买两件给你。】

【不用了哥哥,我的家人有给我买衣服,哥哥留着钱给自己买吧。】

家人……

对了,阿春提到过她有个妹妹。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

向樟拿起手机,看到联系人他接了电话:“喂,姥姥……”

“混账东西,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从戒毒所跑出来了!你这个不孝子,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婊子卖淫妇了!如果还不回来,我就和你断绝……”

向樟脸色大变,仿佛被人触及到了逆鳞:“不要把你那些恶心的词用到她身上……”

“阿樟,是阿樟吗,怎么那么久都回来看姥姥了……”

“远国,你对孩子那么凶干嘛!”

“……”

通话里乱作一团,以一声“妈,你怎么了妈”做结尾。

向樟神情慌乱,跑出了出租屋。

……

江春蝉又交不出房租费了,那个肥胖的房东却不生气。

她把男人迎进出租屋,让江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