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有些久不住人的?闷湿尘气,在?竹香散去之后,从昏暗的?角落里释放出来。
两人皆被那闷旧的?气息包围着,她听见他极淡地笑了?一声。
“如果泉泉找到的?真正原因,就是,他因为我一年又一年地执意等待,才无奈自尽,”他问?她,“你当如何?可还能?似之前那般,叫我?一声夫君,安心与我相守?”
他问?,看紧了她的眼睛。
“你还能?吗?”
话音落地,杜泠静脑中空了?一息。
如果是那样,她可能?需要些时间,重新把事情慢慢厘清... ...
她在?一瞬间,没能?答上他的?话来。
可她着短短的?一瞬的?停滞,却令男人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低笑着,看着眼前的?他的?娘子。
“所以若真如此,你还是要弃我?而去,我?们之前的?日子你也都不要了?,是不是?”
“不是... ...”
“泉泉查清真相,所谓给我?一个?清白,其实是因着,舍不得让你的?三郎受一丁点委屈,就跟九年前一样,对不对?!”
“不对!”
但他已经不容杜泠静再说了?。
他忽然?转了?身。
杜泠静看到他高挺宽阔的?后背,那之前一直没能?痊愈的?伤处,此刻大片的?血从他山棕色的?锦袍里面渗透出来,比起之前刚受伤的?时候,洇湿更多,血气更重。
可他却嗓音极其冷厉地吩咐了?左右。
“带夫人回侯府,日后无有我?令,不许她再出门,更不许她,同蒋氏有关的?任何人接触!”
杜泠静向他望去,他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回过头来,满浸痛色的?墨眸沉沉看着她。
“无所谓了?。反正,你是我?陆慎如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满心满意都是他,你今生也只能?做我?的?妻!”
与她的?三郎再许来生吧。
话音落地,他再不回头,他大步出了?这尘气逼人的?西路西厢房。
当年伤人的?话如同一根针扎在?他心头,九年了?,从不曾被拔出,反而在?他的?有意压制之下,越扎越深。
深到平日里看似不痛,却早已扎进了?心口最里间。
“惟石!”
他走远了?。
*
积庆坊,永定侯府。
杜泠静被拦在?了?远岫阁院门外?。
守门的?侍卫难为,“夫人,侯爷有令,不许您进侯爷的?远岫阁。”
杜泠静深深皱眉,往里看去,“那能?不能?再帮我?禀报一声,说我?想见他。”
侍卫无措,到底还是去了?,但回来的?时候,跟他摇了?头。
“夫人,侯爷不愿见您。”
不愿见。
杜泠静咬唇,只能?攥手立在?了?他的?院门外?。
远岫阁卧房中。
房中昏昏暗暗没有挑灯,男人沉默地立在?黑暗之中。
他不禁回想方才在?澄清坊里,他问?去若蒋三的?自尽就是与他脱不了?干系,她待如何。
她一时没应他,所以就是犹豫了?,他再怎样都比不了?蒋三。
思?及此,心头起伏起来,肩臂上那撕裂的?伤更疼了?,漫去四肢百骸,可他转头看到了?刀架上那柄二弟的?银雪剑。
二弟生前最后一日,早间起身兴冲冲给他说的?话,犹在?耳边。
“哥,我?昨晚做梦了?。我?梦到你把她娶到我?们家里来了?!我?梦到你们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