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鸢介低头一瞧,被羽泽埋着头脸的地方扩散开一大片血渍。
两个看守互使眼色,其中一个就要走近,橘鸢介眯起眼睛,“不让进去就算了,连我的家事也要管?”
兽人一愣,惊惶垂首,“请大人自便。”
一双巨大的羽翼划过夜空,停落在湖心一座画舫的舱头。
橘鸢介冲进船舱,从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里找到出一只药膏,捧过羽泽的脸给他上药。
羽泽乖巧地坐在那里给他摆弄,角落里“喵呜”一声跳出只狸猫,翘起尾巴围绕两人打转。
“连你都进不去的神殿,我是不是更没有机会?”
“是。”
“所有氏族都在明天返程吗?”
“是。”
羽泽再无一点心情,躲开橘鸢介上药的手。
“再躲?”橘鸢介抬起他下巴,“你先说,哪个畜生弄的?”
羽泽窄小的脸笼罩在明亮的烛光里,上面满是深深浅浅的割痕,尤其嘴唇,裂开好几道长而深的豁口,里面扎进许多细小的木屑。
橘鸢介撬开他的牙齿,舌头也在流血。
橘鸢介很久没骂过脏的,现在想狠狠骂人。
羽泽看着他,平静说出风间家主的名字,“风间凛”。
说完眼睁睁看着橘鸢介本就拧着的眉毛变得更加扭曲,表情复杂到有些精彩。
“我瞎说的。”羽泽及时打断。
橘鸢介脸一垮:“我也是随便问的。”
他松了口气,短促地笑了声,“真是个你觉得我承受不了的名字?”
羽泽不回答。
“那这样,先让我记在这里,”橘鸢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将来我的名字会变得比那家伙的更可怕,那个时候就替你杀了他。”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人。”
“为什么?”羽泽实打实地发出疑问,“你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
橘鸢介“啧”地一声,沾了沾手边的药膏,继续给他上药,“美人就好比上等的珠宝,要好好养护才行,破坏践踏你们的家伙最没品,我见一个杀一个。”
他遇见过不少这样的美人,最后大都被他养在身边。
羽泽垂下眼睫,从鼻腔发出轻笑:“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和你做朋友。”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想讲故事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赶。”
橘鸢介缓缓将手放下,看着羽泽蓦然陷入沉思的脸。
这只狐狸从头到脚都对他保持绝对的神秘,唯有眼神纯净到出卖了某些秉性。
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却挤在喉咙里变冷变生涩,他一向是擅长怜惜美人的,但此时不知怎的有些生怯。
大概是因为羽泽那张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面刻满了让人难过的疤痕,似乎他生来如此,再碰一下的话,他也不知道会不会平白给人家再添上道伤了。
羽泽的眼神重新亮起,“明天,等天亮的时候,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神殿吗?从这里到殿外就好,我会自己想办法进去。”
“说什么呢,肯定会把你带进去。”
“啊,那真是感谢。”羽泽说道,声音如此温柔。
“十分的感谢。”
夜深至全黑,画舫跟着消失在没有一点波光的湖心,船舱的最后一簇火在橘鸢介手中,用来偷窥羽泽的睡颜。
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白茫茫一团,耳朵和尾巴没有防备地露出。
凉子想钻进羽泽的怀抱里,半天找不到个空隙,直急得喵喵叫。
“安静!蠢货。”橘鸢介低声骂了句,把凉子揽进自己怀里。
他倚靠在案台边,手指轻轻碰着羽泽柔软的尾巴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