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你,立花羽泽。”
风间寺俯视他,半边身躯隐在黑暗里,只有嘴唇冷淡地牵动着。
“在进到狼群之前,狐狸洞是你知道的整个世界,世界的秩序围绕你而构建,因为你是立花羽泽。”
“今天我不会说你愚昧,相反……”
他是那么的鲜活、美丽、充满生机、让人看一眼就打从心底里感到欢欣。那天风间雅纪看着羽泽从海棠苑离开,这么评价道。
他重新张口:“我看见过你身上的勇气和毅力,见过你耍些小聪明。”
“可再聪明的人也会犯错,或许在你这个年纪更不能免俗。”
“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反省。”
“从这以后,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境地,够不够承担你每一次错误决定带来的风险。”
触感丝滑的袖摆抚过羽泽的脖颈,一瞬间他嗅到了类似血浆的腥锈味,还未来得及细想,附在他脸颊的手指已经转移到他的耳鬓后方,五指深深插入他的头发。
风间寺的气息多了份威胁,“你更应该庆幸,至少在此时此刻,我愿意相信你犯浑的理由不是因为那条黑蟒。”最后两个字像是不耐烦地从他嘴里扔出的。
长久的寂静中,羽泽和他对视,感觉揉搓着自己侧颈的动作变得有些沉重、变得有些缠绵。
羽泽镇静地张口:“刚才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在一件事上,我的确有相当的毅力。”
“那就是不做你的妻子。”
陷在他发丝里的手指停了动作,羽泽看着风间寺一边盯着自己,一边缓缓起身。
“我也只有一个答案。”
“不可能。”
*
羽泽又回到被监禁的日子。这次连窗户都被封死,整座阁楼密不透风,透不进一点阳光,吐不出一丝活气。
府邸上下忙于操办近在眼前的祭典,偶尔有谁路过陬庭,听见阁楼里传来抓挠和哀鸣声,好奇地抬头望上一眼,也就匆匆走了。
颠覆时间的长夜一点点磨损羽泽的身心。
他精疲力竭,拖着疲软的身体倚靠在窗边,透过窗后的蝉鸣来确认白天还是黑夜。
直到天边传来了太鼓声。
沉闷而和缓,随着经文吟唱的波颤冉冉升起,一直到激烈的鼓阵响彻天际。
“新月祭……”羽泽口中呢喃,指尖触碰地面,感受浩荡仪式从远方传来的余震。
今夜过后,祭典结束,百兽离场,他再难有机会与风间寺和离。
太鼓铿锵的鼓点骤雨般落下,羽泽的脊背跟着弹跳起来,他重重喘息着,摸索上面前被焊死了的木窗。
“晚上好啊铃子。”仆人奈子笑嘻嘻地将新鲜的食盒递给铃子,“辛苦你了哟~”
“还咧个嘴嘞!别人都能热热闹闹地去祭典侍奉,咱倒好,因为两根破绳子守在这破亭子……”铃子小心翼翼接过食盒,掂了掂它的重量。
“就是就是,都怪那只坏狐狸,这样,我看你今天也别给他送饭了,少吃一顿饿不死去给咱讨个痛快?”
铃子瞪她一眼,抱紧食盒嗒嗒地跑进阁楼。
不时阁顶传来物什打翻的声响。
铃子的尖叫声穿透木窗破开的拳头大的洞口:“奈子!快快去找少主!”
“少夫人他不见了!”
*
羽泽追随着鼓声在黑暗里潜行,跌跌撞撞,穿过密匝的树林,来到鼓声最强烈的地带屹然耸立于府邸连结着山脉峰顶的月神殿。
正殿殿门紧闭,由好几个兽人看守,羽泽悄悄绕行至侧门。
“谁?”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羽泽不作他想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