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讨好的薛言淮截然不同。

他从来没有这样不信任他过,也从来没有眼中不剩一丝眷恋,将他当作一个陌生愤恨之人。

他在当着自己的面,保护另外一个人。

谢霄不可避免地想起,季忱渊与薛言淮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不堪入目的云雨,明知薛言淮只是为了气自己,却也同样回以不在意,以遮掩他对薛言淮与日俱增的、不该出现的情愫。

如今种种,像是一支折返的箭,一件件刺入他心底。

谢霄用了两世时间,去换自己接受薛言淮,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也像当初的薛言淮一般想着今后年月,但此时此刻才发现,薛言淮的目光,已经不会再落在自己身上了。

薛言淮骂他,逐渐便带了些气愤的哭腔:“我好不容易想过得好一点想摆脱你,好不容易觉得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来缠着我,非要来打乱我的生活啊!”

“你去当你的清衍真人,去收你的徒弟,做你的世道领袖不好吗,为什么偏要来找我这个离经叛道,伤化败俗的徒弟?”薛言淮向他发吼,几要崩溃,“你怎样才能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谢霄被这一番话噎得不知如何往下接,他想往前走,又被薛言淮用术法砸在面前,虽于他而言构不成威胁,却足以明了他的厌恶抗拒。

谢霄垂下目光,道:“你便如此恨我?”

“不是恨,”薛言淮摇头,目光坚定,“是恶心,我每每见你,都会想到那些令我反胃的日子,我讨厌那样,更讨厌当时像只狗般摇尾乞怜的自己。”

谢霄道:“你不是。”

薛言淮道:“你放过我,你回你的云衔宗,我在我的栖冥城,我们永永远远不要再见面了。”

谢霄:“可我不愿。”

“那你便偏要逼着我吗?”薛言淮后牙紧咬,防备一般看着欲要往前走的谢霄,“你是人人敬仰的清衍真人,你想要怎样的人都可以,不要再来找我了,不可以吗?”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又想起往事,喉中压着哽咽,骂道:“你不是恨我恨得要死吗,那么多年,你哪怕曾经说过一句喜欢,给我一点回应,我们都不至于如今局面,你现在又来说什么呢?还是清衍真人就这么犯贱,爱你的人嫌恶,等放弃了,又要来假惺惺的挽回吗?”

谢霄看着薛言淮,许久,才道:“……对不起。”

他是个极少道歉的人,至少薛言淮与他相处的多年间,从未听过一次谢霄低下头颅,更遑论是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