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掌心、膝盖尤为严重。季忱渊压着他身体,龙涎舔过伤处,只带来些许冰凉之感,不过半刻,伤口便不再流血,连痛楚也逐渐褪去。
不知为何,薛言淮忽而便想起,好像前世,他们也曾这样过许多次。
云衔宗入夜总是安静,一轮绒月高悬,薛言淮每每从涯望殿离去,总是满身伤痕筋疲力尽。他在谢霄面前撑着不想哭,出了殿,却忍不住心中难过,抱着谢霄一点衣物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埋头掉眼泪,四下空无一人。
然后季忱渊总会恰好出现,庞大的身形遮挡月光,殿外便一片漆黑,薛言淮抬头去看,龙身便会凑到他身侧,叼着他回到那被季忱渊占据了许多年的、云衔宗最高的一处山头。
薛言淮躺在龙身上,任黑龙舌头舔舐身上伤口,舔去与谢霄粗暴交合时被弄出的血迹,眼睛哭肿了,连月亮也看不清明。
“你去死好了,”薛言淮带着低低的哭腔骂道,“为什么要来管我啊,我又不需要你,我每天都很开心,不要你假惺惺来关心我。”
季忱渊不知道说什么好,用龙头蹭他身体,可他浑身都是冰凉的,如同冰山里浸泡过千年,不能带给薛言淮一丝半点温暖。
他不愿再与季忱渊讲话,便只是靠着黑龙冷冰冰的鳞片,一人一龙静静望着月亮,望着山头,望着山下云雾缭绕,最后因困倦睡去。待第二日重新踏入涯望殿,又只留下季忱渊一只巨大的龙,和供他盘踞多年的空荡山头。
日复一日,甚至二人都已习以为常。那时薛言淮脾气尚未变得那样差,也习惯对季忱渊恶言恶语,还以为也许一辈子就会这样过去也说不定。
至今日,时隔三百年的月光,再一次落在了他们身上。
薛言淮最讨厌被人欺骗,可是季忱渊还是骗了他。
他分明想重生了可以斩断前尘,一切都重新开始,可是季忱渊是陪他那么久的人,他所有难堪的丑陋的脆弱的模样都曾被他看见过。他极力想掩盖的东西,就这样被剥离暴露在面前,提醒他自己狼狈不堪的曾经。
好像他从来没有一刻,真正从那处黑暗深不见底的落坠中离开过。
薛言淮把自己缩在洞中角落里,脸颊埋在臂肘间,肩头不断发着抖,黑龙在旁边蹭弄许久,最后再次用身体将他紧实地缠裹了起来。
薛言淮哑声驱赶,身体一直再往后缩:“滚开……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
季忱渊看出薛言淮故作逞强掩盖的慌乱,道:“淮淮,不要怕我。”
他不再如前世一般时常沉默,似是知道薛言淮担忧,卷着他确认无法离去,才慢慢道:“淮淮,我一直在你身边,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好,也从来没觉得你之前模样可笑,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很喜欢。”
薛言淮没有反应,季忱渊便继续道:“我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至少见你的第一面,我真的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这些事。”
薛言淮已经崩溃了,他根本不在乎季忱渊说什么,急促而小幅度地抽着气,喃喃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你要从我身上拿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想要,”季忱渊道:“我从来没有骗你,我只是知道你会因从前之事介怀,不想令你再陷入困顿怀疑之中。”
“我从云衔宗将你救回,取下一只玉环时,明显感觉到了那物与寻常脂玉不同。我本打算留下钻研,却发现此玉能断断续续梦到前尘之事……也就是在那里,我看到了你我的曾经。”
薛言淮听到此处,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落空,他牙根打颤,双眼通红,盯着季忱渊:“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对不对?”
季忱渊沉默半晌,答道:“嗯。”
“你骗人,你就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