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在?欲盖弥彰地遮什么。
陆屿然不由想起她捣弄出的栩栩如生的蝉皮面具,如此熟练,可见?不是?一时?之功,还有就在?两日?前,她盈盈近身时?说的那句“毒真正发作时?,比想象中更为棘手”。
他脚步停了停,凑近点看她的眼睛和神色,喉咙微动,问:“毒发了?”
“没。”温禾安浅浅地呼吸,感受他宛若带着温度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眉眼间,细细搜寻,她摇摇头?,没有挪开视线,乖乖与他对视,声音落得轻,话却相当直白:“我?怕会发作,以防万一。”
银色面具望脸颊上一扣,衬得她脸更小,眼里又润又透,看不见?半点攻伐性,大概是?全融进了话语里,她舌尖微卷,落字倏地有点含糊,大概是?也有点不确定:“……到时?候,你要看吗?”
陆屿然喉结滚动一下,不辨情绪地嗯了声。
没有让她等多久。
温禾安点点头?,没有说话了,她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其实不确定等到妖化现象真正出现的时?候,陆屿然会不会相信她,毕竟真正下海后,他们多多少少会跟海里的东西打罩面。
他血里藏着的玄机说不定就和它们有关。
如果是?真的。
他对这种东西,应当是?深恶痛绝。
温禾安没有为这件事在?心?中纠结太久,因为全无意义,合作要有合作的诚意,尤其是?日?后毒真的再有发作的时?候,是?她被他的血吸引着走,理智无存时?,薄薄的一层面具,怎么瞒得住。
早晚都要暴露,不如自己来。
他若是?不能?接受,大不了她还跟从前一样熬着,用计逼穆勒出来,拿住他,审问出当年的真相,这原本也正是?她将要做的事。
今晨的萝州可谓热闹极了,前几日?还是?游荡在?街头?浪荡公子,娇俏女郎,蝉衫麟带,簪星曳月,而今就褪下了华贵异常的行头?,都着了素衣简装,衣衫上各有各的样式,有见?识的人一看,就能?分?辨得出这是?哪家的人,那又是?哪家的人。
而他们一行人只在?府门前稍稍往外望了一眼,便就地开了空间裂隙,到了溺海边上。
温禾安很讨厌溺海,就是?这一道支流,将她死死困在?归墟,毫无办法,然而溺海古往今来困住的,锁住的,又何止一人。
天地骤清,溺海上却全是?浓雾,浓雾里是?翻滚咆哮的海浪,呈现出浓黑色,比墨汁还稠,长风一拂,鼻腔里都沁进一种咸涩发苦的气息,像没有成?熟的青皮果子被碾碎了,也像用花杵将才冒了点头?,本身并不好闻的花苞捣碎了,撒了满地。
人站在?溺海边上,总之渺小极了。
商淮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摆渡之法总是?学不进精髓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对溺海存了畏惧,这畏惧不是?他自己吓自己的,而是?天悬家敏锐的直觉带给他的。
就比如此时?,他的直觉便告诉他,底下有很多,很多不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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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边上也有一方不小的势力,特?意请了阴官下海,大抵是?今日?这样的情形太多了,各家有各家的手段,均是?目不斜视,也不遮遮拦拦,随别人去看。
只见?海面上出现一面巨帆,帆下是?数十米的船身,阴官轻盈落入甲板上,身后又有十来人齐刷刷跟上,而后长帆破浪,它先是?朝天穹上飘,而后急速地朝下落,直破海面,沉入海底。
商淮和罗青山等人挺直了身躯,满心?以为身为阴官家大执事的苏韵之会更有本领,哪知转身就瞧见?了温禾安发笑的眼睛,凌枝指了指溺海,又弯了弯唇,言简意赅:“跳。”
商淮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