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跟着?走过?去, 捏着?手中素净的细颈瓷瓶, 温声说:“我来的时候, 在楼下看见了罗青山和?商淮, 罗青山给你带了药,但是不敢上来, 正和商淮唉声叹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拿这位我行我素的帝嗣毫无办法。

陆屿然皱了下?眉,难以理解罗青山谨慎之至的作风, 他?道:“已经?好了。”

“我看看。”

温禾安将?瓷瓶放在壁柜一角的格栅上,见他?凝眉看着?她?, 别?无动作, 她?定了定,指尖轻轻拨弄开他?的衣领。

耸起的流畅锁骨线旁是深邃冷白的颈窝, 视线往上, 见早先还乱七八糟的淤青淤紫已经?褪了,只留下?两道将?凝未凝的血点, 经?络起伏间尚还沾着?沐浴时的冷气。

温禾安看了一会,侧首去拿瓷瓶。

瓷瓶里面装着?药粉,她?又转动灵戒拿出一瓶灵露,将?灵露倒在雪白的棉花球上,沾湿一层,裹着?药粉轻轻摁压到冷色肌理上。

她?离得很近,咫尺之间,触手可及的距离,专注上药时眼睛睁得很圆,眼睫都凝住,安安静静,一点都看不出此前嚣张直白的样子。

棉花的触感轻柔,她?的指头不小心?碰到肌肤的力?道也轻,带着?夜里的些?微凉意?,没几下?,陆屿然就撇开视线,长?指抵了抵她?的腕骨,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点墨眼瞳里潮澜迭至:“好了。痒。”

温禾安安静看了他?一会,给伤口上裹了层灵力?。

她?其实该有很多疑问的,以顶级九境强横无匹的恢复能力?,一个白昼交替,足以叫白骨续接,断肢重?生,这种程度的伤口为何没消。罗青山是巫山最出风头的后辈,剧毒蛊虫如数家珍,皆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什么一听他?流血就如临大敌,紧张兮兮。

又或者最重?要的。

他?的血里藏着?什么玄机,为什么能解毒,又能压制傀线。

从前她?没发觉,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她?该问,却没问。

陆屿然摸不准她?的意?思,看那双眼睛,却永远透彻,干净,亲近或是抗拒,半点讯息都不提前给。

他?倚在原地没动,侧脸沉在水一样无声漫过?的半面阴翳中,喜怒不辨,半晌,仰了下?头,喉结滚动:“你刚回温家时,说至亲去世,说的是谁。”

温禾安就势将?手中的瓷瓶放下?,盯着?地面上随着?烛光摇曳的黑影。

来之前,她?就知道会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绝不仅仅是上药一事,又或者说得再直白点,她?是自己推着?满身谜团走进来的。

不论是为了后面的合作,还是别?的一些?什么,她?注定要将?事情说开。

陆屿然的问话,正好为此开个头。

“被天都的人找到时,我才过?了十岁生辰。”她?唇角往上翘,眼神清净,话音里含着?点虚渺之意?,像穿过?长?久的时间,再仓促回顾许多年前的情景:“人间战乱连连,饿殍遍野,山野里堆的最多的,不是枯枝烂柴,而是人骨,我被父母遗弃时,尚不足三岁。”

温禾安朝他?比了比:“也就这么高一点,什么都不会,只会哭。”

那其实是个怎样竭力?描述,世家高门之子也永远体会不了的世界,残酷冰冷,属于最底层的枯败腐烂,云端之上的人垂眼看着?,心?中未必会起一丝怜悯波澜。

“我的母亲当年也是天都的少?主,天都有规定,家族培养的少?主,要么家族安排联姻,要么对方接受审核入族居住。我父亲不愿入族,我母亲又非要与他?在一起,他?们海誓山盟,自信情比金坚,一尝情爱便奋不顾身,将?家族也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