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便把手中正?看着的公文往江月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可以一起?看。
江月便到他身侧,挨着他坐下。
公文上头的军事?用语极多,江月看得有?些吃力,陆珏也不催她。
等她看完,才发现他百无聊赖,正?捻了她长?至腰际的发尾,在指尖把玩。
“算了,你先忙吧。”
真要让陆珏按着她这速度处理公文,怕是一晚上的休沐时间都不够用。
陆珏轻笑一下,按着他日常的速度一目十行,飞快地看完,给出批复。
少年皇子在忙正?事?儿的时候,神情格外的专注,并不像平时那样疏懒。
也就半个时辰,那些公文都处理完毕。
陆珏将它们随手垒起?,转头才发现江月还坐在自己身侧,“怎么还不睡下?”
江月从他左手中拿出自己的发尾,他歉然地笑笑:“太忘我了,没注意到这个。你该早些提醒我的。”
江月摇头说不碍事?,眼神还落在公文上。
陆珏便也懂了,她这是确实想知道军中的事?宜。
他朝着江月摊摊手,然后在江月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再?次拈起?她的发尾,才开口道:“军中的主帅叫杜成济,那老头从前是定安侯的老部下,与我素来不对付。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今年年关前,得交上一封令他满意的捷报。杜成济快愁得把头发和胡子都薅光了。”
细软柔顺的黑发,被少年皇子漫不经心地绕在食指之上,拇指轻轻来回摩挲狎玩,莫名得有?些轻佻。
江月也顾不上管这个,正?色询问道:“我听熊慧他们说,去年本就可以攻下彭城,结束这场战乱。现下你回到军中,那杜主帅和你合作,还需要那般发愁吗?”
陆珏轻嗤一声,“他怎么肯和我合作?去岁我用险招帮他打下邺城,战报传回京城,便已经盖过?了他的风头。那会儿我尚是个监察呢,如?今我是副帅,再?合作一次,军功自然是我的。那老匹夫在前线种了那么久的‘树’,能眼睁睁看着我摘了最后的果?”
“而且你也说了,那是去年的事?儿。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更遑论过?了一年,时移世易,彭城不是那么好打的。”
陆珏像夫子教授学?生一样,很?耐心地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语,将战事?的始末揉碎了说与江月听
今上算不得一个明君,但也没有?荒淫无度,横征暴敛,只是庸碌贪色了一些。
陆家?祖上连着出了好几?代明君,前人种好了大树,今上躲在祖宗的庇荫里?,也算得上是天下太平,河清海晏。
叛军并不是受到不公待遇的平民起?义,原身是一个名为?‘极乐教’的教派。
‘极乐’是大乘佛教用语,梵文本意是幸福所在之处。
被蛊惑的教众一心以为?死后就能得道成仙,便悍不畏死,且这极乐教还有?奇人异士相助,会给教众服下特制的‘圣药’,让人百病全消,不觉疼痛,使得教众越发笃信教主有?大神通,越战越勇。
每逢攻城,不等双方的士兵对阵,这些被蛊惑的百姓会先冲在前头,一边口中高呼‘早登极乐’,一边自愿成为?叛军的肉盾。
是以,别看叛军现下只有?一个彭城,兵卒总共二?三万人,但起?战事?的时候,全城皆兵。一年的时间,也足够其吸纳和培养更多的盲从教众。
今上再?昏庸,也不可能不顾普通百姓的性命真要在史书上留下坑杀上万百姓的记录,那他必然是要遗臭万年的。
“所以,这就是为?何?这场叛乱经历了数年还不得以平息。一言以蔽之,便是‘投鼠忌器’四个字而已。”
陆珏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