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信。”

“那你下回尽管实验,我很有底气赌这句话。”

“我不跟你上这个赌桌,你们家每天大事一二十件,小事三五十件,都厉害得要命,我人微言轻,还是不要淌进去的好。”

“那你就看着吧,我觉得好笑,比如五爷,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多威风,哪回见了你不是炮筒灌了水一样哑火?好新鲜。而且我看你每次对他也是高不高低不低的,谁有胆同他这么讲话?早捱他训死了。就说今天吧,我在车上提了一句来看你和姐姐,他头都靠直了,敏感得很。问我礼物带了什么、礼金封了几多,怕不够,掉面子呢。医生也是他推荐的。”

“还有,那晚上那几个刁难你的瘪三,他已经知道了。本来我预计先记他们一笔,找个时机回报回报,现在用不着了。你注意到没有,昨天就换人了,且新来的一拨,至少手脚规矩些?”

奉星如还真想不到其中原由如此曲折,只当他们例行换班,几时留意过。柏千乐继续笑,很看好戏似的:“如果是我呢,拜托几个兄弟平时‘关照关照’,顶多日子不太好过;捅到五爷那里,那就不是日子好不好过的问题了。前途肯定不用想,进步?进步到山沟沟里,养猪,挖草,扫厕所,家里上下三代查到族谱都翻破,多少不能挖点料?再搞搞什么纪律整风‘回头看’,能捱过两年不打报告申请退伍就算他们够种。”

奉星如说不出话了,他知道柏千乐他们才是同类依权仗势,盛气凌人,睚眦必报;只不过他们与他有旧,且他这一回是站在了他们的阵营里同仇敌忾。其实,柏千乐柏淑美的行径与那些恃强凌弱、肆意妄为的“肉食者”无异。他不能否认有权有势的快意,他也是受益者,因此更不能对柏千乐甚至柏淑美横加指责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仇视鄙薄他已然攫取的利益,这不是高尚,这是虚伪,下作至极。

他沉默之后,只诌得出一句,几个蝼蚁,何必他那样费心。

柏千乐听了笑得愈发响亮,像是诧异奉星如的无知:“星如哥,哪里用得着他费什么心!他坐到那种位置了,想杀一个人,难道还需要他亲自动手吗?大把人愿意作他的刀,为他尽忠肝脑涂地;再说了,从来只有僧多粥少的,没有米多过水的,都不用他多指示什么浪费口水,只要有一点点漏空的意思,多少人就虎狼一样扑上去了,谁没有敌人,谁没有同党?眼见着能把人拉下马,谁会放过如此良机?自己上不了,拼死也必须推上自己的人马。错过一次,最少也是三年白干,谁耗得起?”

句句残酷,句句是真,如今就是个你死我活的世道,谁不是为了那点好处汲汲营营?更何况他们投身的不归路,更不像社会上行商的尚可以携手共赢;权力的盘子从诞生之初便画了紧箍咒,扩张尤其不易。谁都想跻身其中,有上,势必有落。更不必说,公安、军队本就定义为一个政权政体的暴力机关,是这权力体系里争夺最残酷、最激烈的那一份。奉星如哑口无言,他点头认了,更有一种荒谬之想:再料不到,有一天竟轮到柏千乐来教他世故了,真是风水倒流。

回到柏府,各自梳洗用饭不提。饭后奉星如散步回来,不妨在柱子边听见细碎的话音:“老二不太顺利,他那些生意比我预想的麻烦”他头上一盏吊灯,灯用得很老了,光芒并不柔和均匀,将他的身影也拉得浓暗不均,他看见自己的投影倒在地上摇晃。

窃的行径终究不能掩饰,他清咳一声,那厢果然收了话音。他放重脚步,现身亮室,状若一无所知。沙发上交叠双腿的男人递来视线,柏千乐已经拍了拍身边的靠枕:“哥。”

奉星如在他身边坐了,沙发宽大,他不得不往前探出身子,看水,泡茶,分杯。递至柏淑美面前时,他顺道感谢:“姐姐平安,多谢你费心。”

柏淑美不提,但他不能也伴傻假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