匙羹,抬眼,迎上柏闲璋的猜忌:“我上次去医院,看见奉星如陪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
“卷发,比他矮半个头,两个人倒是有说有笑。”
他这话说得无心,但落在各人的耳边,倒像含沙射影:果然柏千乐暗暗觑向柏兰冈,柏兰冈脸上微微变色,他的妻子在外面能与一个女人有说有笑,仿佛是对他与他们婚姻的讽刺。
柏千乐点头:“是她。”
他的话音落下,席上忽而安静了这是一片僵持,柏淑美察觉他的揭露令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柏兰冈也发觉了,他的视线投来,是一种思忖的目光,像是衡量他该不该质问。
柏闲璋是第二个感受到矛盾的人,他瞥向柏兰冈,随后向柏淑美问道:“既然看见了,为何不说?”
这正是柏兰冈的顾忌。由柏闲璋来问,是一种转圜,缓和了话里太尖锐的指责,两边都好看些。柏淑美这才嘲道:“叫我怎么说?谁知道你们夫妻怎么回事。”
确实如此。夫妻是世间最复杂的关系,最忌讳猜疑,外人就算疑心也不能轻易插手,因为将来无论婚姻结局如何,挑破窗户纸的外人总要招徕两头埋怨。柏淑美素来看不惯他们二房,但他也绝不做招恨的蠢事。柏闲璋递了台阶,柏淑美顺着台阶安稳落地,总算化解了方才无形竖立的锋芒。席上的紧张得以松懈,柏闲璋亲自往柏兰冈杯里斟酒:“你可以放心,如果奉星如是那种人,那我们家看走了眼。”
柏兰冈端起酒杯一口抿尽,算是买了他大哥的面子。但他还是哂了一句:“我们家?”
他稍一讽刺,柏闲璋脸上那股息事宁人的好声好气立时烟消,他匆匆收回手,坐正身位。柏兰冈是故意,他太了解他这好大哥的冠冕堂皇,拖着弟媳上了他的床,心里恐怕已经食髓知味;一个奸夫,还要做出尊重他的样子,虚伪至极。我们家?柏闲璋对着自己如此言称,恐怕心底想的是他柏闲璋不会错眼,睡错了人。
柏千乐不明白他们这对当家兄弟之间的龃龉,眼看他们之间一个比一个冷淡,随后柏兰冈扔下餐巾,告辞。等柏闲璋也离席了,柏千乐的目光立刻投向柏淑美,柏淑美会意,盯着柏闲璋的背影,嗤道:“你大伯一世精明,唯独今年办了件糊涂事。”